晴雯一撇嘴,“合着我先时劝了那好久,二爷竟是全没闻声……好不好的,没得功绩也有苦劳,何必又拿我做筏子,有气自寻气你的人去。”说着倒是一挑帘走了。
过了两日,朝中众臣有关此事的奏折沸沸扬扬不知多少,只皇上始终未曾明言如何措置。贾府高低经那今后仿佛对黛玉停止了信息封闭,黛玉再未曾听得半句动静。姐妹们当着老太太也还罢,其他时候就连惜春也下认识地躲着她。黛玉无法,常常只得蹙眉相问于老太太,她白叟家却只温言劝她耐烦等待。
她这头还在发怔,那厢里宝玉回过神来,倒是打老太太座上跳将下来拉了黛玉急道:“林mm要去那里?甚么叫‘或流或卖’?哪个敢卖你?”
只本日黛玉必定是不得平静的。也不知吹得甚么风,刑、王两位舅母半下中午齐齐带了儿媳过来给老太太存候,即见着了,少不得都要欣喜黛玉两句。
宝玉下了学就听屋里的丫头们说了此事,只他是个畏父如虎的,又未曾见过他林姑父,虽谨慎地陪在黛玉身边,偏是口拙,想不出甚么贴切的话来安抚黛玉。
只是凤姐并不晓得,有句话黛玉没说,和娴雅拌嘴的人所说的话,是打二舅太太王氏房里听来的。娴雅这小我精在这府里也混了好久,听得小话多了去了,如果传这话的人没阿谁成分,那里吓得哭她。
过了会子,紫鹃打外头出去道:“玻璃才过来讲老太太今个儿乏了,屋里不摆饭了,让女人自个儿吃呢。”又问宝玉道:“二爷可要在我们这儿一块用饭?”
王夫人却和和蔼气地拉了她的手,细细将这两日的衣食等等问了好一会儿,黛玉不解其意,俱都客客气气回了“还好”、“尚可”等语。王夫人问了好一会子,方拍了拍黛玉的手,颇感欣喜隧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原还怕你为着你父亲茶饭不思得伤了身子。现在瞧着神采倒还不错,公然是个费心的……”
黛玉故意问一问齐嫂子,却发觉齐嫂子也吞吞吐吐地望着她,似有话说。黛玉只道她是另有父亲的动静要奉告自个儿,却碍着人多不好明言,遂打发了世人欲听此中究竟。谁知齐嫂子却喏喏地问道:“女人但是早早晓得老爷当有此难?现下却该如何?”
一时众丫头换了热茶上来,王夫人接了略抿了口,复又叹道:“大女人现在这性子确是好了很多,待过阵子姑老爷进京来瞧了,也是喜好的。”
这是甚么话?黛玉心下就是一跳,自个儿也是明天赋得着动静,纵是茶饭不思也一顿饭不思罢了……这是要旁人当她本性薄凉,是以对自个儿亲生父亲也漠不体贴么?
幸亏过了几日,齐嫂子终究带来了父亲的信。
黛玉昂首乜了他眼他那对红眼泡,撇撇嘴:“你也不是一样。”
在这哭声里老太太的脸越来越沉,凤姐的脸越来越白,王夫人的脸越来越黄――粉掉得太多了……
……
老太太听了就在上首笑骂道:“你这丫头倒会说嘴,这是在嫌我唠叨了?”
……
刑夫人听不大明白,不由问道:“噫,几时说林姑爷要进京的?”
宝玉默了下,终是道:“不了,我再不归去,只怕晴雯她们要急了。”他话还未说完,就听黛玉一声嗤笑,道:“人家朱紫事忙,你也别留了,从速送出去罢。”
宝玉这一叫唤,屋子里立时乱了,老太太哄,刑夫人劝,几个姐妹不敢等闲添乱,被大嫂子李纨带到了一旁作壁上观。
黛玉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只恨不能将这两页纸看出朵花来,以解当下之急,偏如何看都只瞧见父亲坦铛铛地一片赤忱……父亲这是过分抱负主义,还是真的很有自傲?……黛玉不知,黛玉只但愿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