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太太说,原是打过号召的,谁曾想还是遇着了,哎~”宝玉仍自感喟。
……真不晓得薛家与英莲这般的连累算不算孽缘……黛玉感觉于已近议婚之岁的英莲英莲而言,相较于胶葛旧事,不再与薛家有任何干系才是最好的体例,是以听着宝玉干脆了半晌后,不由蹙眉问道:“早晓得英莲在宫里,就该叮嘱薛姐姐谨慎些才是呀。”
黛玉实在不大信。却也不答此话,只另道:“时候可不早了,再不往学里去细心就要迟了呢。”
宝玉眉毛一挑,却将半边身子支在案上,又将先时剥橙的银刀拾在手把顽,道:“今个儿不消上学。昨个儿早晨太爷家的瑞大哥哥没了,今儿早上一开锁就往东府里珍大哥哥那边报了。现下他家正忙着呢,那里另有工夫管我们。”
“可太太说,宝姐姐进宫是为了帮扶着大姐姐的……大姐姐单独一小我在宫里多少年了,好轻易去个自家姐妹,谁知却出了这等事,也不知大姐姐会不会受连累。”宝玉黯然道出了他懊丧的启事,一时倒将黛玉听住了,宝钗进宫去帮元春?这话王夫人是拿来哄宝玉的呢,还真是这么想的?不是说自古天家无父子么,莫非这宫现在里还真能有姐妹了?
只可惜现在的英莲一举一动皆受人谛视。虽是悄悄一礼,却终是让那些等着给神仙献殷情的人们寻着了机遇。攀扯出那些陈年旧事想来只是时候上的事儿,而薛家……黛玉虽不知宝钗是如何满身而退的,但薛家将面对的,毫不但仅只宝钗出宫罢了,或许,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这二爷,不知又惹了甚么事,整日慌里镇静的。”云莺一面嘀咕,一面奉侍着黛玉漱口。偷眼瞧见黛玉要笑不笑地望着她,干脆板着脸道:“药也是吃,饭也是吃,女人倒不如好好多吃两口饭呢。”这丫头年事较月梅她们小,却不知是不是跟着钱嬷嬷久了,现在提及话来总带着三分老气。
黛玉不晓得,这原也怪不得下人们。毕竟下人们虽需服从于主子,也要这主子活着不是?而以黛玉那等无事也要揣摩三分的性子,在这大半年冗长地等候中,她虽假装面上无事,人倒是日渐肥胖,若不是丫头嬷嬷们看得紧,指不定就三餐不定,夜夜失眠了。她又是个吃不胖的体质,身上本无三两肉,这么折腾下来更是付见风倒的模样了。老太太虽知她这是芥蒂,何如这病她白叟家治不了,又实在担忧外孙女这身材,心下暗愁:半子这案子要再没个成果,只怕半子不必然有事,自个儿这外孙女可就要保不住了。是以不顾黛玉的反对请了大夫来开了好些个养身安神的药,配来让嬷嬷们催促吃着。
黛玉虽打宝玉嘴里得知宝钗又回了梨香院,但她事前即未曾接到过宝钗侍选胜利的动静,现在也只乐得假作不知她去而复返。且以黛玉现在这个难堪的身份,真不知与宝钗见了面,该是谁安抚谁呢,是以黛玉仍只老诚恳实地呆在贾母的院子里,一面吃药(笑)一面静候父亲的动静。
宝玉正欲涎着脸同过来哄他收过银刀的春柳调笑两句,听得黛玉如此问,未曾防备,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你怎地晓得那事儿的?……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现在人都不在了,再说那些做甚。”打斗宝玉倒不惧黛玉晓得,可那一回打斗的起因却不大好让黛玉晓得。他当时未曾受伤,秦钟又因蹭红了额头不美意义见人,下了学草草被宝玉拉着敷了些药就往东府里寻他姐姐去了,并未曾同宝玉回转,是以宝玉回府后并未曾在老太太面前张扬此事。他只道府里世人并不晓得,这时冷不丁被黛玉抖出来,又不晓得黛玉晓得了多少,不免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