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老太太积威难犯的原因罢,打那今后,府里高低人等候黛玉俱都陪上了十二分的谨慎,不该说的话再稳定说半个字。平静倒是平静了,只是欲要刺探父亲的动静,却只要贾母老太太与两位娘舅才气问上两句了,能够两位娘舅的见地……幸亏现在黛玉也不必在贾府这一棵树吊颈死,自往林府嘱了齐管家细细刺探了动静传出去。

……

“想来她也不是成心的。”黛玉想想香菱本得过一个“呆”字作评,应不是个会作伪的人,不由为她辩道,“且她与薛姐姐施礼,旁人自当她们是熟谙的,想来更该高看薛姐姐才是,怎地会平白说她失礼呢。那位甄女人当时就没为薛姐姐辩上一辩?”

“噢,就是上年里宝姐姐家认母的阿谁叫香菱的。”

《论语・先进》: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但是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是她?她现在可好?”黛玉也取了只香橙,拿银刀渐渐地剖着,闲闲地问道。

幸亏宝玉是要上学的,且贾府本年的情面来往又特别多,他又招各府里夫民气疼,是以王夫人常带着他往各府走动,一时忙将起来,两人两三日也一定得见一面。……三春姐妹均被大嫂子李纨束缚着在她院子里修习女红。凤姐也为着各处备礼忙得脚不沾地,府里高低恰是一派繁忙气象。是以湘云虽来了两封信央人接她过府一叙,贾母也未曾应允,黛玉只得在信里对她的体贴表示了感激,再三包管定会不时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她来的,又将宝玉送的小顽意捡那风趣地送着回礼供她解闷,才算将她家的婆子打发了。

齐嫂子连声应着去了。她本就欲借机将自家底气拿出来与女人作面子。老太太的二门又是常来常往的,婆子们俱都混了个面善,长日无事,也趁机留她吃口茶,说说话,带着耳朵探听些八卦。两下里各有所需,也不辩真伪,尽管说得热烈,倒是一团和蔼。

“那日甄夫人陪着太后游园子,不知如何赶上了才得着差事的宝姐姐。甄女人一瞧见宝姐姐,立时行起礼来……落到人眼,只说宝姐姐失了礼数,就给放了出来,幸亏未曾受责,传闻宫里的嬷嬷们三板子下去,就能打死人呢。”宝玉瘪了瘪嘴,非常不屑隧道:“真不知怎地会有这等蠢物。想想竟然也是女人过来的,怎地就下得去手……”

黛玉惊诧,而后大窘。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黛玉又将写给父亲的信取了来交于齐嫂子收了。想想叮咛道:“嫂子这阵子收支这府里,与门上还是交割细心些的好。”

“甄女人?”

齐嫂子听黛玉说得活矫捷现,不由信了几分,道:“女人那会子该说与我等的……”言尤未尽,猛地醒过神来,就算当时黛玉说了,她就能信个来路不明的和尚?不由就叹了句:“哎~这也是命里的劫数……”

齐嫂子忙将比来的动静说了:皇上虽说那日雷霆一怒,隔日却又将此事按下来好些日子,因而朝堂上闹得更凶了,甚么勾接私盐估客,私赠盐引如许的罪名自是跑不了的,更有甚么与漕运和着伙借盐船偷运私盐也纷繁上达天听。是以十余天后皇上终是下旨,指派了位御史专往江南彻查此事……

黛玉取了一瓣细细品了,也不接话。

好罢,谁也别当谁是傻子。且这会子离年初并未过很多久,想让人忘了年初那场惊世骇俗的“折腾”也实在太难……如果没有今时这回事呢,大略也仅觉得是女人家一时率性罢了,可这两下里一对比,却由不得人不心生惧意――就算黛玉打小有那等渡化削发、不见外戚的异处,但这等逸闻,哪户难生养的大师族里说不出几件的,是真是伪,再是两说――齐管家两口儿虽是林家的白叟了,但分歧于他们的主子,于子嗣上没这等艰巨,是以并不大信这个,不过是顺着主子的意义不出声罢了,现在发明,这事到黛玉这儿,确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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