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谁知才到八月桂花飘香时节,贾府姑表林家的事还没个成果,又传出姨表薛家已待选入宫的女人又被放了出来。真真应了那句“福不双至,祸不但行”的老话。
“哎,如果如你所说,当时发作也就罢了,传闻倒是两三今后,太后不知怎地想起来了,就将宝姐姐给遣了出来。”
宝玉那日惶惑然地去后,黛玉本觉得他会有些日子不美意义到她跟前来碍眼的,谁曾想却低估了宝玉的厚脸皮。不说隔日仍早早地起来陪黛玉晨读,下了学更是特特地撇了秦钟返来“陪”她。黛玉初时还摆个脸子给他看,可架不住他每天打内里淘些小玩意儿显宝,又做小伏低上赶着说软话。黛玉初时只想着母债子偿,倒实在冲他冷言冷语了好一阵子,厥后想想本身这么大了还搞这类“连坐”,实在有些老练,遂收了收脾气。谁知宝玉只当他终究赔完他母亲的不是了,一时打动起来,倒较先时粘得黛玉更紧了,黛玉心头沉闷,说不得两人又是一阵吵嘴……如是几番后,宝玉“体贴”还是,黛玉却没了精力与他置气……
两人各抱恨思对坐了半晌,到底黛玉打起精力来道:“这些也是旧话了。只现现在内里是个甚么情势?”
黛玉侧首略想了想,叹道:“唱得倒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另有甚么‘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当时街上人声极杂,可不知为甚,那和尚的歌声却听得极逼真,我不由就想起爹爹来……”阿弥陀佛,只是借来用用,佛祖,你千万别真应在父切身上……
“既已买下了,就先放着罢。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家的呢,这会子卖,可有多得话拿来讲呢,倒是一动不如一静……”黛玉说了两句,忆起方才齐嫂子打量她的眼神来,怕她又多心,只得将话点到为止,道,“齐叔想来也是这个意义罢?”
这还用说么,自是太后寻人问了原委,以是才“想起来”的。
“她原是个命苦的,却有这等机遇母女相逢,朱紫们都感觉她是有福的。是以常常被招进宫伴随太后。可惜这回却害了宝姐姐。”宝玉却将黛玉手中的银刀取了畴昔,陪笑道:“我来罢,细心伤动手。”
……
齐嫂子连声应着去了。她本就欲借机将自家底气拿出来与女人作面子。老太太的二门又是常来常往的,婆子们俱都混了个面善,长日无事,也趁机留她吃口茶,说说话,带着耳朵探听些八卦。两下里各有所需,也不辩真伪,尽管说得热烈,倒是一团和蔼。
“传闻与老爷是同榜的进士,往年里也是有些应酬来往的。官声么……”林管家原是林府的总管,这等事自是晓得的。
“即有来往,老是好的……”
林老爷的官司非是一时一刻能断得明白的。坊间一时传说定是诽谤,一时又爆出□证据,就连指派的御史也换了两茬……天然,齐管家与林府各位堂亲虽俱都谨慎刺探着事件的停顿,却都不约而同地挑选了对黛玉报喜不报忧,毕竟,黛玉不过是个身在内宅的小女人,何必让她徒增忧愁呢。是以黛玉坐看庭中花着花发,耳听动静起起落落,除了感觉这官司拖得实在是悠长以外,倒也觉不出事情的凶恶来……可于她罢了,有了前阵子那种等候着不知何种灾害来临的经历后,现在这等着官司结案的日子倒也不感觉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