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立了一刻,不大站得住,目睹只得几步的路,倒不怕这两个小的走丢了,遂自摇摇地离了世人要回屋。才到屋旁转角,就听着内里几个笑声,一人笑啐道:“小蹄子净瞎扯!……还是你这蹄子过的好,跟着宝玉,他倒是出了名地会疼人……”黛玉不由就住了足,在窗下轻咳了声。就听得内里脚步狼籍,一时静极。
宝玉不解何意,只拿了那香串左看右看,却也没瞧出甚么来,只得赔笑道:“好mm,你教教我。”
次日傍晚凤姐才回府,先到贾母跟前问安,奉上寺里方丈开光的安然符,馒头痷里特制的馒头。贾母少不得问两句路祭寄灵之事,凤姐那敢拿这起子事来劳烦老祖宗,只捡那好顽安然的话说了。倒是宝玉为着路祭上见了北静王,内心倾慕不已,只在贾母面前说不断。王夫人听得宝玉得了王爷的喜爱,也是休戚相干,深觉得荣,在一旁笑得驯良之极。只看得黛玉份外忿忿然:这宝玉,不过凭皮相得人一句赞,也不过相中了别人的皮相,有甚么可夸口的。
两人脸一红,到底听月脸皮厚些,道:“女人也不救一救,还来讽刺。”
黛玉这番腹诽宝玉自是听不到。倒是兴冲冲地拉着她到一旁,打怀里珍而重之地取了串珠子出来与黛玉道:“这是昨日王爷赠的鹡鸰香串,原说是圣上亲赐之物,我瞧着花腔雕得邃密,香味也新奇,mm戴着恰好。”
《诗.小雅.常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后以"鹡鸰"比方兄弟。
黛玉撇撇嘴,笑道:“鹡鸰串,鹡鸰串,你只往鹡鸰二字想去*。”宝玉还在那厢发楞,黛玉竟笑着去了,边走边道:“我竟不知能与谁做成兄弟。”
黛玉略站了会儿,那小窗下好似丫头们备茶水的下处,只不知方才是哪个,偏在她屋里说这等话,若叫故意人听了,只怕当她屋里的丫头有甚么设法呢,心下不由就有些发恼。正发怔呢,两个小丫头一时不见了女人,忙忙地追到此,对望一眼上前唤了声“女人。”
听得会儿,黛玉不由就想起下半晌王氏问得话来。本日为着秦氏出殡,凤姐不在府中,二舅母王氏担着看家的责,是以半下午那会子特特地到老太太跟前服侍。也是于听月品雨俩个拉手扯脚地相看个不断,虽不敢再三两句就叹一回姑爷,到底趁老太太入内换衣时“美意”劝了句:“今时不比昔日,到底该节流些才是。……”
黛玉却不接,袖手侧过身去讽刺宝玉道:“平日让你多读些书,你总不觉得然,现在可好,别人一番表情倒是对牛弹了琴。”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直待陪贾母用过晚餐,黛玉方摇摇地辞将出来。时节已至暮秋,廊上现在又都挂着素灯,倒映得四下一片惨白。偏黛玉一见这等残景,不由就停了步,望着院子里的秋海棠建议呆来。谁想就这点子工夫,廊下交来回回就过了三四拨丫头婆子,少不得向她施礼问安,更有那热络的瞧见黛玉身后的听月品雨两个新人,还要凑上来低低谈笑两句,黛玉先时那两分悲秋之情不知被挤到那边去了。她摆布无事,也不急着就走,袖了手在一旁瞧起本身丫头的热烈来。
黛玉被激得哭过一回,长了三分城府,作听不见。只现下回想起来到底仍带了三分火气,又觉本身涵养不敷,只得将心机打此事上转了开去,想起今个儿不但王氏在家,好似探春与李大嫂也在家,只是三女人说是身上也不大好,王氏一人看顾不过来,是以留了李大嫂子在家里照顾两个女人——虽说各有启事,到底这边府里的女眷除了凤姐一人今个儿竟都没有去送殡呢,莫非,真为了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