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好哭的人,也向来忍得住,现在站在这里,她微垂着头,低声抽泣着,完整崩溃。
少女将小荷包里的铜板和碎银都倒在手上,细细数了又数,拿走七个铜板后,剩下的递给那些老伯:“给!”
荷包内里暗香幽幽,沁入鼻端,靠近了香极却不浓烈,离远些又几近闻不到。
“另有马。”女童悄悄拉了动手里的缰绳。
夜已经很深了,她从后山下来,落在了一片坟地上。
夏昭衣收回目光,朝正北边看去,紧了紧肩上的小承担。
“我带它进城不便利,我怕它被缴走,这匹马儿陪我数月,刻苦颇多,我不舍。”说着,夏昭衣看着小羽士,又道,“你叫甚么名字,若你情愿替我看好它,我会报答你的。”
等出了襄倦山一带,正式踏入京畿官道,行人的话也变得少了。
随后又持续赶路,终究赶在傍晚城门大关之前,进入了京都外城。
抬手又闻了闻手内里的小荷包。
夏昭衣浅笑,摘下腰上的小荷包,走去递给小羽士。
而覆浪过后的新霸主,只要不是易书荣,与她更无关。
背着山坡,四周寂寂,除了泠白月色,就剩下土里烂着的一两片冥纸,和坟前旧黄的杯盏。
夏昭衣心中没有半点波澜,这亡掉的是大乾的乾坤,与她无关。
宅兆的仆人没有答复,只要晨风呼呼。
小羽士提着扁担畴昔,昂首看着马儿,又朝女童看去:“你找清源道长何事?他已出山云游八个月了。”
中午在路边一家茶肆停下,她没有出来,在茶肆后边的树荫下乘凉,就着水袋里的水啃动手里的小干粮。
卦数可变,一定精确,但绝对是一个不祥之兆。
“不敢当不敢当,叫我小羽士就行。”
杯盏本来是一对,一只滚在土里,半埋着,另一只已不知所踪。
小羽士刚挑完水,抬手擦汗,听闻身后的动静,转头去看。
“我叫藏逸,我倒不消甚么谢,就是照顾匹马儿嘛。”小羽士说道。
现在墓碑上的漆色已快干枯,被风雨吹打的陈旧,好久没人来顾问补葺了。
襄倦山往上本来有很多村庄,高傲乾在永安宁都,南下各大山岭上的大小村庄,便都被朝更南处赶去,只留下一些古寺道馆。
与此同时,在隔着一座山岭的大道观后院,小女童牵着马,从石道高低来,也在后边的院门外停下。
“照看马儿?”
算不上故乡,但也不该陌生至此。
夏昭衣抬手扶着墓碑,闭上眼睛,眼泪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小羽士被她大人样的语气逗笑,说道:“你找清源师尊何事,你是赶上了甚么难处吗?”
兄妹两人沿着山路爬上了小道观,摸黑从后边的院门出来。
当初她从离岭万里奔赴北泽,就没有想着活着返来,对都城更没有一点的沉沦或思及。
秋夜清寒,山风高文,透过她薄弱的衣衫,刺入骨髓。
“你一小我?”小羽士问道。
下山去往都城,沿路行人比前几日要更多。
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月色戚白如雪,有些坟连墓碑都没有,只要很小很小的山丘凸起。
“有的人死了,被祭入了庙堂,有的人死了,连青史上一篇残页都未曾留予,另有的人,死了是枉死,是朝堂更迭和权势争逐里的捐躯品。”夏昭衣温馨的说着。
云边彩霞被金光晕染,深紫清蓝金粉,成片成片,跟着行云流转。
因是徒步,速率放慢了很多,路上偶尔能听人闲谈,各式动静都有,天下乱局,奇闻异事,八卦艳情,或冤假错案,此入耳到最多的,无外乎于“瘟疫”二字。
“齐大哥,”夏昭衣轻声开口,“你说甚么是荣光,甚么是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