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席焕上前了些,席临川淡声一笑,向他和红衣道:“一会儿若陛下说甚么,你们跟着一同数落我便是,千万别替我说话。”
遥遥传来一片问安声,二人举目看去,歌舞也正停下。
“公子下了严令,不让娘子去广和苑,一步也不准进。”婢子谨慎地察看着她的面色,稍作停顿,又说,“以是……娘子您就算去了,那边的人也不会让您出来见的。”
这般一同熬过了旧岁、守到了新年,各自回房寝息时已是后半夜。
话一出口方知分歧适,哪有祝女人“妻贤”的!扭头瞋目而视:“你用心坑我!”
长阶两旁佩刀的侍卫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冽,步上长阶,席临川却猛地脚下一停,低声嘟囔:“这回丢人了。”
……这甚么节拍?!红衣发着怔脱口而出:“四时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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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晓得。”席临川淡一挑眉就把他未说的话噎了归去,红衣还不解着,就见那寺人也露了了然,赔笑又说:“将军清楚便是,臣辞职。”
——目光稍抬,见摆布两侧席位坐了二三十人,皆是青年男人。春秋最长的大抵比席临川还大些,最小的,则只要七八岁的模样。
“那是皇六子。”席临川浅笑,“陛下要给他挑个新的伴读,我荐了你,陛下承诺了。”
“……甚么‘还好’啊!”红衣眉头紧蹙,从大氅中探脱手来在他胳膊上一掐。心中好一顿调侃,暗说他这土生土长的前人还没她这个穿越来的对帝王的畏敬心重。
快走几步,他轻巧地踏下了最后一级长阶。微吁口气,又转过身笑向红衣道:“母亲晚些会来府里,我就先不去长秋宫了。宫宴无趣,我们回家。”
他连说了两个,她没认识到“凶险之处”,开口就续上:“‘妻’贤子孝……不对!”
行至内殿的刹时,红衣和席焕才认识到现在有多少人在觐见。
另有二十六天……
……数落?
相见便是如许的面斥,一时弄得氛围难堪。二人相视一望,谁也没来得及赔罪,陈夫人便清冷又道:“宫宴就罢了,好好给我把年拜了。”
“我去看看!”红衣翻身便下了榻,伸手抻过衣衫,便要一边往外走一边穿。走了两步,却被那婢子侧身一挡:“娘子别去……”
踏入长阳城门,连席府都还未到,他们就被禁军拦了下来,来者在车外一揖:“将军,陛下传您进宫。”
那寺人一拱手,谨慎翼翼道:“将军,陛下……”
席临川忍笑不语随她生机,端坐在席的陈夫人被他们方才的一唱一和弄得神情都僵了……
“本日除夕。”席临川回说,说罢默了一会儿,偷扫一眼天子的神采,续说,“过了半夜才是新年。”
……别替说话?
席临川的声音四平八稳:“五谷歉收、六六大顺。”
席焕的讶异中,席临川笑容稍脸,静了一会儿,又道:“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端方上的事别学我。今后若宦途开阔,照顾着你嫂嫂些。”
“娶了妻,越来越不像话。”陈夫人冷着脸,目光凝在红衣面上,“连宫宴也敢不去,半点端方都不讲了。”
红衣神采一厉。
夜幕来临时,府中年纪小些的婢子们耐不住性子,又不太敢自作主张,就有胆量大些的撺掇着席焕去点了第一串鞭炮。火光明灭着向上窜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得耳朵疼,而后就如翻开了闸门普通,各色炊火更加夺目。
除夕夜,府里自是比常日热烈。
“诺,臣辞职。”席临川规端方矩地拜下去,红衣与席焕随之下拜。退至殿外,方见他望着天空轻一吸气,“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