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臣新年前返来。”席临川垂首回道。
这般一同熬过了旧岁、守到了新年,各自回房寝息时已是后半夜。
长阶两旁佩刀的侍卫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冽,步上长阶,席临川却猛地脚下一停,低声嘟囔:“这回丢人了。”
那婢子又说:“过了半刻才醒过来,睁眼便说立即送娘子回南雁苑来。厥后……又请了郎中,凌晨时太医也来了,但方才奴婢去探听时烧也还未退。”
快走几步,他轻巧地踏下了最后一级长阶。微吁口气,又转过身笑向红衣道:“母亲晚些会来府里,我就先不去长秋宫了。宫宴无趣,我们回家。”
“本日除夕。”席临川回说,说罢默了一会儿,偷扫一眼天子的神采,续说,“过了半夜才是新年。”
……数落?
红衣神采一厉。
便只让小萄先行回府,三人一道奉旨去了,马车驶过年味实足的长阳城、穿过皇城,在皇宫门口稳稳愣住。
“好……”红衣轻点了点头,忍着心中酸涩,将手递到他伸过来的手中。细思之下头一回感觉想插手那宫宴了——因为正如他说的“宫宴无趣”,她便会感觉那段时候冗长一些。然后,自欺欺人地信赖,与他相处的时候得以长了那么一点儿。
两人互一拽衣袖,再度互看一眼,默了一会儿,一齐跪了下去。
她默了很久,没有与面前婢子辩甚么,只说:“我先去看看母亲,晚些时候,请太医到我房里来一趟。”
她侧首望向身边的人,他微垂着视线仿佛正考虑着甚么,模糊能从眼底寻出多少笑意来。还是妥当生风的步子、还是英姿不减的身形……让她愈发不敢设想,在将来的二十六天里,他会饱受病痛的折磨培植,然后带着或多或少的遗憾,再一次英年早逝。
“我去看看!”红衣翻身便下了榻,伸手抻过衣衫,便要一边往外走一边穿。走了两步,却被那婢子侧身一挡:“娘子别去……”
席临川还是那副轻松的神采,一面往长阶下走一面表示席焕离得近些,压音道:“瞥见右边第三位没有?”
“母亲新年大吉,来年一帆风顺。”席临川下拜道。
红衣远了望去,席焕和小萄不知又因为甚么事情追打起来。一如席临川待她一样,席焕与小萄玩闹时也是一边逗她惹她、一边又忍着护着,他分寸拿捏得合适,这四个月下来小萄的苦衷便轻了很多,笑容一天比一天逼真。
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陈夫人一声轻咳,蹙着眉头让二人起家,红衣暗搓搓地细细打量,看出她也是一副绷笑绷得艰巨的神采。
途中红衣不断念肠差了人去探听长阳有无闹疫病,想着若先行探听到,也许能避开。成果天然是没有,前去探听的人回话说统统安然,一脸迷惑红衣为何会问这个的神采直弄得红衣也难堪,反让席临川笑了红衣半天。
是陈夫人来了。
“公子下了严令,不让娘子去广和苑,一步也不准进。”婢子谨慎地察看着她的面色,稍作停顿,又说,“以是……娘子您就算去了,那边的人也不会让您出来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