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调任的是杨奎,想来要不了几年,两人便能回延州了。
又有人道:“横个屁!也是外头光鲜,这话只拿来瞒着那等不晓事的,我婆娘家中有亲戚在他家干活,传闻铺面、买卖,虽是在那张老财手上,生出的银两,一个指甲大的都不会给他,全数进了那一名的府邸!现在都城中的几位大王年纪都上来了,宫中的子息艰巨,他们都盯着阿谁位子,一个比一个跳得高。不想体例捞点钱,如何办得成事?”
季清菱听到这里,早惊出了一身盗汗,她晓得顾延章定是生出了遐想,忙去握住他的手,小声道:“只是坊间传言……”
顾延章神采有些发白,惨笑道:“无事,迟早要归去,总有他们都雅的时候。”
隔壁桌用菜下酒,到底没那么对劲,没歇一会,便又提及都城八卦了。
晋朝皇赵,现在龙椅上那一名单名一个芮字,他膝下薄弱,去岁好不轻易得了个儿子,谁知今春受了伤寒,没熬过几天就去了。
平常镖师押镖,俱是仓猝行路,喝口茶就走,这几人倒是奇特,不但叫了酒肉,还叫了小食,一副时候不值钱的模样。他们翘着二郎腿,搭着椅子,呼喝笑骂,聊起都城宦海、延州边战之事,倒是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身得见普通。
这等三姑姑的二表舅的婶婶口中传来的秘闻,又涉皇家,又有内帷,大家都爱听,世人起哄一阵,又有人抬高了声音,道:“我听人说了个信,也不知真假,说是这一回延州这般惨,满是因为军中有人投了敌,又有人在城中内应,那边蛮子攻城,这边城门便开了。还传闻打成如许,蛮子那边当头领的都懵了,本身也没想到竟然能攻陷延州,以是没有束缚部下,这才屠了城……”
“也不算混不吝了,李家现在混出了头,买卖做得忒大,小儿子长得也好,说个县主固然勉强,钱掏足了倒也说得畴昔。”
他虽没有指明,季清菱倒是晓得,这个“他们”指的是北蛮。
有一人抓了把花生米,许是手大,眨眼便把一盘子小食拿空了,他便扭头对那看铺子的道:“店家,你这里好生吝啬,让你上点佐酒佐茶的,你拿这手掌一样的小碟子来装,只合该给娘们一口一颗吃,那里是我们这等大老爷们用的!”
当明天子有一个长兄,三个弟弟,前者生来便有腿疾,早早分了封地出去,现在京中断有三个亲王。那人手中比出三个手指头,便是在代指行三的济王了。
有人便道:“可别说了,你晓得那姓张的老财主为何如许焦急?传闻他手头好几个矿都在延州边上,不过一两日的路程,现在延州出了事,他头一个就要跳起来。”
“管他的,我们收钱办事,主顾的事情,懒得操那份闲心!”
因说到了这等隐蔽之事,桌上有人忙道:“噤声,这等传言莫谈,我们吃酒,吃酒!”又道,“我们把人送去灵州,那他怎的去延州?”
便有人皱着眉头道:“现在甚么混不吝的都能娶县主,也忒不值钱了!”
厥后数百年间,直到大燕建朝,北蛮还是没有规复本来的国力,在老窝里缩得老诚恳实的,唯恐一露头,就被中原追着打。
复又转转头来,对着火伴道:“他张行首仗动手里有钱,想买我们这群卖夫役的命,真当我们是傻的!现在杨平章未去,延州早被砸得稀烂,只剩下些蛮子在里头,也不晓得是甚么行状,别说出十倍的代价,就是一百倍,一千倍,这等明摆着是去送人头的买卖,老子也不干!”
……
“那一户李家?”
“暮年间卖布那户,彩霞楼的店主。”那人补道。
杨奎在枢密院任职多年,也曾在西北驻守过十载不足,是个申明赫赫的老将,听到调任的是他,季清菱心中顿时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