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忠满面严厉,道:“上回席间不是同你说过,你八叔现在正在忙征召脚夫的事情,现在延州人丁希少,凑之不敷,因你才去登了户籍,又未将你爹娘他们报亡故,州中还是把你家做一等户,他们便把你的名字登上,叫你去服脚夫。”
顾平忠皱眉道:“这是同七叔见外?”
顾延章那里猜获得面前此人脑中会肮脏到这境地,但他向来谨慎,又早对对方起了狐疑,便找各色来由坚辞不去。
顾平忠帮他打圆场,道:“……在办征召夫子,你八叔脚不沾地的,因是你来了,托你的福,我才得同他吃一顿饭。”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见里头没有人理睬本身,便自走了出去,因方才听了二人说话,虽不甚清楚来龙去脉,却也晓得这自家老爹在留客。
比及了处所,顾平忠、顾平礼二人都是满脸凝重地坐在堂中,见他来了,忙叫他坐下,顾平忠问道:“延章,你是不是去衙门登了户籍?”
他一面说,一面冲顾延章挤了挤眼睛,持续道:“上回爹不是说要把那宅子发卖出去吗?现在也不消叫人寻买家了,直给延章住了,那边就在闹市上,平常也便宜,我们两处来往,骑上马儿,小半个时候便能到,最是舒畅不过,他也不消难堪,免得归去,还不好同弟妹交代!”
顾延章陪着两个族叔待了两天,每日虚头敷脑,没一句端庄话,实在早非常不耐,因不晓得对方究竟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只得按捺住了,好生候着。
没有叫顾延章等待太久,才过了两日,顾平忠俄然叫人来寻他,说有急事,让他去府上一趟。
顾平礼道:“无事,可贵给你拂尘,我的差事已是交清了,人选已定,只差七八个,剩下这点子人,我交给搭手去凑,再不管了,只好生返来歇一歇,我们叔侄好生吃一回席!”
顾延章笑一笑,敬了顾平礼一杯,谢了一回,又道:“八叔不消管我,吃过饭,先归去歇着吧,今后有的是时候吃席。”
顾平忠原有好几个儿子,他最看重老迈同老三,这一个季子从小便不聪明,不学好,又贪玩,这便算了,还傻。因家中有两个得力的兄弟,是以一向没有多去管他,谁晓得一朝延州城灭,好儿子都死得洁净,偏这个蠢货活了下来。
顾延章见状,心念一动,想到早间同季清菱商讨住处的时候,有一所房舍便是在那石坛街上,他笑着对顾平忠道:“七叔,既如此,不如我把那一处房舍买下来,你如果看顾侄儿,便卖与我算了。”
饶是他城府再深,被自家儿子如许在背后捅刀子,也有些经受不住。
顾平礼也一样是皱着眉头,道:“前几日我忙着分拨征役,差不离了,就没再去管,将剩下一点子尾巴交给搭手去做了,本日他把交去衙门的票据给我了一份,我才见着你的名字――你户籍登得太巧,正君子凑不敷,你搭了上来,被他当作充数的,交去衙门了。”
顾平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你怎的不早同你八叔说啊!”
顾延章立即觉出了不对,他并未几言,只做手足无措的模样,问道:“可……可我家畴前也是一等户,并不消服脚夫啊!”
笑容满面地同顾延章见礼。
顾平忠一口老血涌上喉头,被他硬生生压了归去,一个没忍住,张口便斥道:“你晓得个屁!”
顾延章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段话,却很快把前后串上了干系,他做没听懂的模样,问道:“七叔、八叔,这话怎说?甚么户籍?甚么票据?”
顾平礼措告别事不如顾平忠纯熟,瞧着非常怠倦的模样,他一面吃,一面同席间二人说话,有几次说到一半,本身就接不下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解释道:“这一阵子实在太忙了,脑筋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