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湄点头:“不要。”
萧澜侧目看她,问道:“累不累?”
皇上并未当即下明旨,念着他新婚,总得过完头旬再说,因此延湄回门时,傅家只知当晚闹了事,还不知女儿即将跟着萧澜离京。
二人自栖霞山下来已近中午,山中空幽,不闻人声,只树上的蝉一声吵似一声的叫喊。
何况,那颍川……眼下当真不是个好处所。
“是”,萧澜道:“面貌是父母给的。”
进了殿,铜盆中皆堆着冰块儿,非常风凉,天子仰躺在矮榻上,袒胸露腹,见寺人领了萧澜进了,嗯了一声招招手,面上并无甚忧怒之色。
萧澜冲他点点头:“殿下一番美意,臣很承情。”
萧澜:“……”
――这郎官说的好听,由朝廷直接指派,实际是散官,无任何实职,还不如县令好使。在大齐,普通是用来对官员明升暗降,然后指派到处所去受气的。
捏着下巴将人转过来,萧澜对着她吹了口又轻又缓的气,延湄缩得后背都硌在石阶上,怪疼的,她内心头活力,如何又捏她的下巴!还弄得她脖子痒!
延湄便伸出指头,勾起他的衣领,凑过身对着他的肩膀悄悄吹气。萧澜的余光能瞥见她撅起的嘴唇,用力又当真。
萧澜单膝跪下去:“臣让皇上难堪,是臣的错。”
“哎呀”,太子挠挠头,“六哥总与我如许生分,我又不是为这个。”
霍氏没有留饭,下山时只一人喝了碗净水,幸亏车上有点心,两人吃了个精光,回到侯府时,白倩和允大娘都候着,延湄又罕用了些,便倒回房里歇午觉。
前头宫人来催,萧澜只得辞了他先走,太子也被皇后叫归去。
延湄不睬人,萧澜伸了两根手指给她,“走吧。”
萧澜目光转沉,闻声延湄说:“吹一吹,揉一揉就不疼了。”
第二日申时,宫里传来旨意,请萧澜进宫。
傅家三个男人与萧澜吃了一顿好酒,这才发明他实在挺随和,傅济喝多了拉着人絮干脆叨,萧澜也没有不耐烦,一向当真地应着。
大热的天,跪晕了两回,皇上烦不堪烦,却还得将人抬进殿来好生安抚,又叫了太医忙前忙后的照顾。定远伯老泪纵横,辛酸楚酸地提及他们陈氏一族是如何如何立家,又如何如安在先祖一辈便跟随摆布,这老皇历翻得皇上牙疼,最后好说歹说送出宫去,答允这两日必给个交代。
“累”,延湄说,“又热。”
萧澜走到玉塌前,皇上又道:“坐下。”
――头三日都没有等过,看来宁王那边确切闹得短长。
当今发明没有,实在是太好了。又听到那晚肇事,是为护着延湄,内心忸捏之余,不由更觉半子扎眼。
该称“侯爷”延湄是晓得的,但这会儿萧澜的模样让她感觉像是家里的两个哥哥,因想了想,道:“澜哥哥。”
这又不傻?竟也会如许奉迎人了?他轻笑了声,见延湄伸出根手指,像是要碰碰他肩头肿起来的处所。
太子怕甚么来甚么,萧真被揍得卧床不起,荣妃在皇后那哭了半日无果,昨日下午定远伯便进宫了,老头子在武英殿广场一跪,求皇上给宁王做主。
一返来傅夫人便把女儿拉到阁房,上高低下地看,拉起衣袖,卷起裤腿,见没甚么被虐的陈迹这才松口气。
“我如许才对”,萧澜放手站起来,“可歇够了?”
傅夫人抹泪:“可他之前去过乌孙,我听二郎提及过,乌孙那边都是狼人,他们吃人肉,女人都被吊起来打!”
傅夫人劝了半晌无果,只得顺着她,暂将桃枝儿留在了家里。
早上入宫谒见,穿的是命妇服,宽衣博袖,方才打山下爬上来,已经累了个七七八八,现脚下一起又长又陡的石阶,延湄很有些双腿发软。等萧澜想起转头看,见她已被落了好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