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儿委曲地在一边哭,要冤死了,可延湄却涓滴不给转圜,认定了甚么似的,就是不让桃枝儿再跟着。
及至走时,延湄将桃枝儿推给傅夫人,说:“留下。”
“累”,延湄说,“又热。”
萧澜走到玉塌前,皇上又道:“坐下。”
萧澜冲他点点头:“殿下一番美意,臣很承情。”
萧澜目光转沉,闻声延湄说:“吹一吹,揉一揉就不疼了。”
延湄尝尝探探握住,诶?和昨儿牵着她的一样,她跟着下山,步子轻巧很多,也不知走出几步,心中的气便不知不觉地消逝了。
当然,也许也是因为他一个时候前刚服过五石散,在宸妃那胡天胡地了一通,又在御花圃里且走且跑,这当儿还不知龙首腐败不腐败。
前头宫人来催,萧澜只得辞了他先走,太子也被皇后叫归去。
延湄不睬人,萧澜伸了两根手指给她,“走吧。”
萧澜一入宫门便先遇见了太子,他愁眉苦脸的,怏怏对萧澜道:“六哥,一会儿父皇非论说甚么你都先答允下来,转头我去三哥府里与他说道,你可千万别犟着性子。”
捏着下巴将人转过来,萧澜对着她吹了口又轻又缓的气,延湄缩得后背都硌在石阶上,怪疼的,她内心头活力,如何又捏她的下巴!还弄得她脖子痒!
萧澜单膝跪下去:“臣让皇上难堪,是臣的错。”
延湄乖觉地点头,萧澜又随口问:“叫我甚么?”
太子怕甚么来甚么,萧真被揍得卧床不起,荣妃在皇后那哭了半日无果,昨日下午定远伯便进宫了,老头子在武英殿广场一跪,求皇上给宁王做主。
萧澜谢恩。
几天后,朝廷下了旨,封萧澜为颍川郎官,前去几地督查,月尾即起行。
“哎呀”,太子挠挠头,“六哥总与我如许生分,我又不是为这个。”
萧澜在前面,步子大且快,延湄跟得颇是吃力。
萧澜:“……”
大热的天,跪晕了两回,皇上烦不堪烦,却还得将人抬进殿来好生安抚,又叫了太医忙前忙后的照顾。定远伯老泪纵横,辛酸楚酸地提及他们陈氏一族是如何如何立家,又如何如安在先祖一辈便跟随摆布,这老皇历翻得皇上牙疼,最后好说歹说送出宫去,答允这两日必给个交代。
二人自栖霞山下来已近中午,山中空幽,不闻人声,只树上的蝉一声吵似一声的叫喊。
延湄不知,在她结婚当晚,傅家老两口相对垂泪,傅济劝说:“无事无事,再如何萧澜在寺里呆了几年,待人必是宽善的。”
“是么?”他一边唇角微微勾着,“那你吹来尝尝。”
――这郎官说的好听,由朝廷直接指派,实际是散官,无任何实职,还不如县令好使。在大齐,普通是用来对官员明升暗降,然后指派到处所去受气的。
皇上并未当即下明旨,念着他新婚,总得过完头旬再说,因此延湄回门时,傅家只知当晚闹了事,还不知女儿即将跟着萧澜离京。
太子昨日下午得了信儿,急得团团转,央皇后讨情,反被怒斥了一顿,只得等在这里规劝萧澜。
第二日申时,宫里传来旨意,请萧澜进宫。
因而伉俪二人脑中同时呈现了一副女儿被吊打的画面,真是无语凝噎,垂泪到天明。
傅夫人劝了半晌无果,只得顺着她,暂将桃枝儿留在了家里。
当今发明没有,实在是太好了。又听到那晚肇事,是为护着延湄,内心忸捏之余,不由更觉半子扎眼。
萧澜愣住脚,望一眼山中风景,茂林疏光,老是熟谙又陌生,他撩起衣摆,干脆在石阶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