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个机警的孩子。
听了高寺人回禀，嘉德帝挑了挑眉毛笑道：“晚膳就摆在慈宁宫，朕陪母后用膳。”
易楚内心有愧，腆着脸问道：“外祖母与母亲跟着担忧了？”
饭后，用茶水漱口，又略略吃了两块秋梨，太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今儿上午，杜总兵夫人进宫来见了哀家……”
立即有两名小寺人站出来，一个跑去慈宁宫传话，另一个则到御膳房传话。
他想让顾炜科考举业，但是，即便顾炜能考中进士，有个在后宫当寺人的兄长，他的宦途也不会平坦。
冬雪却捞不着安息，被俞桦叫到外院议事厅鞠问。因没获得易楚的叮咛，冬雪本不敢说，可俞桦跟林槐都是虎帐里待过审详确作的，对于冬雪底子不费吹灰之力。只是细细地阐发了短长，还未曾用到武力，冬雪就后怕得盗汗涔涔，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只要当寺人抱了批阅的奏折出去，世人就明白这是皇上理完事了。
在宫门口易楚不好多言，只淡淡地“嗯”了声，踩着脚凳上了马车。
嘉德帝微微一笑，“武云飞与杜仲联名上了折子，已在晋北设立三十六处驻防所，如此两人互为臂膀相互搀扶，可保京师无忧。有如此稳定的后防，我万晋王朝何愁不强不富？朕方才还想，要给两人何种犒赏。”
顾琛该不会是……
嘉德帝不予理睬，携了太后的手，问道：“母后这么欢乐，有甚么功德儿？”腔调轻巧，笑容满面，明显表情也是极好。
冬雪晓得轻重，吃紧地承诺了。
天麻能活血祛湿，对经常久坐的嘉德帝来讲大有裨益。而天麻煨鹅掌这道菜极费火候，没有一两个时候出不来味道。
太后便笑着反问道：“皇儿有甚么功德儿？”
俞桦赶车赶得缓慢，却又极稳妥，未几会儿就到了信义伯府。林槐与易郎中已得了信儿，都在门口等着。
易楚不放心，还是让她翻开裤腿细心看了看。膝盖处一片青紫，有几处已经沁出血丝来。易楚伸手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这儿呢，只是麻还是麻中带了疼？”
嘉德帝指了指面前批阅好的奏章，“送到司礼监去。”
俞桦心头松了松，取出荷包办理了轿旁的陆公公，才沉声问道：“夫人可安好？”
易郎中不听她，细心地诊了脉，才放心，半是嗔半是怒地说：“你呀，今后别像小孩子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也累得别人跟着担忧。”
“第二件是数日前黔地产生了地动，却无一人伤亡，只倾圮了数十间民房，朕已下旨着官员尽快地帮手百姓赶在上冻前把房屋制作起来。”
太后看看表情愉悦的嘉德帝，终不忍在这当头泼冷水，心道：可贵皇儿欢畅，先安安生生用了晚餐再说。
嘉德帝赶往慈宁宫时，太后刚念完两遍《金刚经》，从偏殿隔壁的小佛堂里出来。顾琛迎上前虚虚地托着太后的腕，小声道：“今晚皇上要过来陪娘娘用膳，我已叮咛御膳房用天麻煨着鹅掌了，另有一刻钟就得。”
顾琛低低地解释：“我想让炜哥儿科举，我娘年事大了，家里没个女人筹划着不可……不要勉强别人，我想总有些家道艰巨的女人或者情愿，不求其他，只要能帮扶我娘洗衣做饭过日子就行……如果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就……再好不过。”
“我没事，就是有点麻。”
太后更加欢乐，抬眸就瞧见神采飞扬的嘉德帝阔步而入。
易楚仓猝道：“有甚么事固然说。”
冬雪一一答着。
顾琛身形顿一顿，声音也放得很低，“我传闻了……上个月出宫给姐上坟，看到那两人了……跪在姐坟前哭。我没见他们……既然老天都肯给她一条前程，任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