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规端方矩跪在天子面前。
“陛下?”徐旺跟来天子近三十载,天子爱权爱到甚么程度,贰心知肚明。方才产生的事,让他这个从不敢多言的大监也震惊了。
“三皇子已被收押天牢,说想见您,以是主子帮着跑一趟。您看您见还是不见,您若不想见,主子帮您回话去。”
“让你去就去。”
“儿臣不敢。”秦傕顿了顿,昂首,眼中眸光温和,无半分怯意,“儿臣所求与母妃所求不度日命罢了,到现在儿臣手中无权无势,夫人手中更无兵权,对父皇忠心不二。儿臣大胆敢问父皇,如何逼宫?”
御前宫人无不惊奇,陛下有此定夺,可不就意味着……
“去吧,你们伉俪少在朕跟前碍眼。”天子挥挥手,再不想对付他,扶着寺人回床上歇息去了。
秦傕搁下笔,吹吹笔迹,“谈不上对劲,儿臣感慨多于欢乐,想着本身再不消为活命而装傻充愣,内心轻松。”
反倒是御前的人,暴露了惊奇的眼神,想是不明白天子的态度为何窜改得那么快。先前不还是惹得龙颜大怒么?
“儿臣必然转告父皇的叮咛。”
“觉得朕不敢杀你?”
但是现在,仿佛分歧了。
“你还晓得躲开。”天子气道。
这恒王还没风景够几天,真是令人唏嘘。
这话让天子不免感同身受。
“他们这是见风使舵,提早来恭喜的。”秦傕走过来,顺手摘了朵花別在她头上。
秦傕:“真标致。”
哑忍求生的光阴他不是没有过,当年和太后,也是那么过来的。恍恍忽惚,他竟生出了了解,读懂了儿子眼中的光。
徐旺捧来玉玺,天子盖了章,将圣旨交给徐旺:“你亲身跑一趟,先去老三那边。明日早朝朕就不去了,你带着圣旨届时宣读。”
秦傕埋头,还是跪着:“回父皇,儿臣当尽分内之责,恪守本分,一不结党*,二不贪婪讨取。父皇愿我大昭国泰民安,千秋万代,此亦是儿臣之心愿。今父皇封儿臣五珠亲王,却无实权官位封赏,儿臣除却上朝,说几句好听话,自问没能为父皇做些甚么,此乃儿臣之遗憾。”
这份诏令一出,秦坤再无翻身能够。
他没有闪现狂喜,也没有令拿笔的手颤抖,他只是写着天子交代写的内容,看起来八风不动,无悲无喜。
“恭喜我?三皇子被抓,她们恭喜我做甚么,我两度封侯的时候怎不见她们来恭喜。”卫子楠不屑地翻着个白眼,神采竟然可贵的有点刻薄。
尚不知二儿子赋性如何,天子到嘴的指责,给生生咽了归去:“好!好!好!好来由,好借口!朕倒想问问,你要如何为朕分忧!”
天子没理他,吃着宫人送来的药膳,将他晾了好久。细碎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出去,映在他的头发上,本来只是鬓角泛霜的发,恍忽间已成了斑白,被光芒一照,显得好生衰老。
“你要逼宫!”
“你觉得朕还不晓得太子谋反有你的功绩吗!?”被徐旺好一阵捶背扇风,天子终究从大怒中稍稍缓过来,本该大怒诘责的话,问得没甚么力道。
秦傕笔下一顿,不知是没想到会有这等诏令,还是心生感慨,长久的顿了半晌后,将天子的口谕一字不漏地写上明黄的圣旨。
“儿臣不敢!”秦傕叩首,“相反,父皇现在要杀儿臣,只需一道口谕,儿臣无权无势无死忠簇拥,没法像太子那般豁出去。”
那小寺人忙不迭退下了。
“你不敢,你另有甚么不敢的——来人,服侍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