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仿佛分歧了。
秦傕放开空缺的明黄绢帛:“父皇请说。”
“你觉得朕还不晓得太子谋反有你的功绩吗!?”被徐旺好一阵捶背扇风,天子终究从大怒中稍稍缓过来,本该大怒诘责的话,问得没甚么力道。
秦傕进了内院,才刚走过门就听到一阵开朗的笑声。
“他们这是见风使舵,提早来恭喜的。”秦傕走过来,顺手摘了朵花別在她头上。
“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如何,不对劲?”天子问。
一个身份不敢暴光的逃犯,死了就死了。
“三皇子已被收押天牢,说想见您,以是主子帮着跑一趟。您看您见还是不见,您若不想见,主子帮您回话去。”
秦傕优哉游哉回了府,却在门前看到徐旺的主子门在那儿候着他。
天子的声音衰老而断交:“朕之三子秦坤,结党营私,霍乱百姓,今已变成滔天大罪。着令廷尉府清查罪行,涉事官员自首轻判,官官相护者按律重罚,不得秉公。马上将秦坤收押大牢,府中家眷不得外出,三今后由朕亲身审理。”
“儿臣给父皇存候,父皇身子可好些了?”
秦傕下笔有风,字字苍劲,仿佛刀削斧凿,力透纸背,那里另有埋没锋芒时的中庸。他从入殿起,就晓得会迎来天子的一场大怒,不管天子如何骂,但结局已定再不会变。
“呵,你的意义,还嫌朕给你的权力不敷?”
哑忍求生的光阴他不是没有过,当年和太后,也是那么过来的。恍恍忽惚,他竟生出了了解,读懂了儿子眼中的光。
“儿臣知罪。”
“让你去就去。”
“自先帝驾崩,朕秉承大统二十余载,勤政克己,上不负先祖,下不负臣民。然月有盈缺,人无长生,今朕已感龙体不佳,精力不济,恐迟误江山社稷,戴罪千古,故令恒王自本日起监国,听政行权,丞相郭艾尽帮手之责,令无讹夺。”
“你要逼宫!”
秦傕略一偏头,便就躲开了。玉渣溅了一地,他身着的宝蓝锦袍被水洒湿了几点,却并没有显出半分狼狈。
反倒是御前的人,暴露了惊奇的眼神,想是不明白天子的态度为何窜改得那么快。先前不还是惹得龙颜大怒么?
秦傕搁下笔,吹吹笔迹,“谈不上对劲,儿臣感慨多于欢乐,想着本身再不消为活命而装傻充愣,内心轻松。”
“……是”
御前宫人无不惊奇,陛下有此定夺,可不就意味着……
“去吧,你们伉俪少在朕跟前碍眼。”天子挥挥手,再不想对付他,扶着寺人回床上歇息去了。
“你不敢,你另有甚么不敢的——来人,服侍笔墨。”
恒王监国。
那小寺人忙不迭退下了。
“儿臣不敢。”
这份诏令一出,秦坤再无翻身能够。
这恒王还没风景够几天,真是令人唏嘘。
“你还晓得躲开。”天子气道。
说完,又轻咳嗽几声。
“儿臣若伤了,如何未父皇分忧。是故,不敢不躲。”
“有先皇后在一天,有废太子在一日,儿臣和母妃终逃不过死于非命的了局。父皇若当至心疼母妃,明断是非,岂会让泰安骑到儿臣头上,数次摧辱于我,乃至由着她与太子妃联手险害我夫人道命!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的恩赐岂能多求,可儿臣不甘……如果稍作运营便可活命,为何要束手就擒。”
想当年,这恒王小时候,那但是被誉为神童的皇子,三岁能成诗,七岁能写策论。可惜厥后摔伤了脑袋,书是再也读不出来了。哪知,经历了这短短几天动乱,大伙儿才知这哪是真傻,那是藏拙保命。
天子没理他,吃着宫人送来的药膳,将他晾了好久。细碎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出去,映在他的头发上,本来只是鬓角泛霜的发,恍忽间已成了斑白,被光芒一照,显得好生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