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此番经历了幻景风月,那兼美又极尽和顺挑逗,醒来便欣然若失,记不起当中各种人事,只那段情怀感到回味愈浓。自那边用了饭返来,媚人安排人上夜,就顺口问起袭人宝玉方才恶梦的事来。宝玉内心一虚,便瓮声道:“媚人姐姐现在更加像李嬷嬷了,白日里就到处烦人,早晨还不让我平静会子!”媚人早听惯了如许的话,便对袭人道:“你好生服侍二爷,如有事时再唤我,我在外屋守着。”宝玉奶娘现在已不管细事,只白日里外出时跟着,这会儿早家去了。袭人想起下午在宁府之事,忙低了头温声应了。待人走尽,方取了中衣来与宝玉换。宝玉恰是神魂已知而肉身无措之时,那里经得袭人这般和顺娇俏的丫头,两人说着梦里警幻所训之事,捻手搂肩,便试行起来。宝玉自是畅意,袭人也得偿心愿,而后两人相处便更与旁人分歧,少年风月,自是另一重滋味。
“唉哟!”樱草正在一旁坐着,就听贾兰一声呼喊,忙起来相看。只见贾兰伸手捂了脖子,迷含混糊睁了眼睛,樱草忙扶住他,又让青葙倒定魂茶来,又问贾兰:“哥儿,但是魇着了?”贾兰用力眨眨眼,接过青葙倒来的桂圆竹心茶喝了,方嘟囔道:“谁拿东西扔我呢,我怕接不住,好大一家伙。”樱草紧着给他摩挲后背,青葙接了茶杯猎奇问道:“是个甚么东西?”樱草瞪她一眼,贾兰想了想道:“仿佛是根极大的腊肠。”樱草与青葙都笑出声来。贾兰这回醒了,也没了睡意,干脆换了衣裳去书房看书取乐。
世人说至晚间方散,李纨与贾兰在灯下看书说话,问他道:“前些日子,樱草说你被魇着了,但是如何样呢?”贾兰忙道:“她们定是当笑话讲的!”李纨因那日特别,倒不敢真当笑话听了,听他这么说,便笑道:“如何,你是给她们讲的笑话?不是魇着了?”贾兰闭了眼睛想了想,抬高了声音对李纨道:“娘,自那今后,我晚间做梦,总像在一个甚么处所逛。那处所极大,金碧光辉。偏醒来时就不太记得甚么。只是总梦见阿谁处所。”李纨想到了本身的珠界,便伸了手往他身上一探,并未见异处,心下生疑,却也只好对他道:“你莫要怕惧,修炼的人常有异觉,也是有的。不是说‘凡统统相皆是虚妄’?只内心千万别先惧了他就是。”想了想,回屋里取出一个玉盒,从里头拿出一串挂饰,挂到了贾兰颈上,对他道:“这是护身符,你放心,挂了这个,再也伤不到你的。”倒是她从珠界里取来的“万年永固锁”,能起锁灵结界将肉身神魂都护个严实的。贾兰拿那坠仔细看了一通,揣进衣裳里,道:“我倒不怕甚么,好似也没甚么好怕的,该是个挺风趣的地点,只可惜我只梦里能去,偏还去的迷含混糊的。”李纨想了想道:“只好持续修炼,或者修炼有成了就能做得复苏梦了。”贾兰蹙眉道:“我也这般想呢,但是,娘,我哪有那么些工夫!又要上学,又要用饭,又要睡觉,还不时要见老爷,跟着老爷见这个见阿谁的。我倒情愿整日整日的修炼,却不能够。”李纨不由又想起上回见迎春学习阵法时的所感来,这肉身生时有限实在是一个大坎。或者能让贾兰也得个珠界如许的地点,倒是可利修行了。却又不可,这自有界不但是得来难,用起来也难。便是灵界也多是些芥子屋宇、乾坤囊、储物配饰之属,能容人神魂自在出入的都是一门之宝了。且至今为止,能工夫无踪的,也只见过珠界这一个。再说用时,神魂不凝、心神不固的,在界与界间穿行,一不谨慎便会散入界隙,那可端的无影无踪了。李纨这个不是如有神助,是真有神助,那珠界又刚好是能融入灵魂的定魄珠,如果换个旁的,或者那一下就已经将李纨神魂打个飞散了,那里另有珠界一说。加上又有真仙加持认主,不然,便是得了珠界,她也做不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