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嗔着她道:“胡涂说法!如果这么听两句就能学了去,那里还说得上世家风采!”
湘云道:“这是我家里戴来的。”
李纨笑道:“不过是几句话,又不费我们甚么事。且有她在前头,就显不出我们来,今后真要翻出甚么,也少了闲话抱怨。上回一个土芋番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还招了一通训呢,这天长日久真金白银的好处岂不更热民气?交了出去,白送一小我情以外,恐怕那位也没那么轻易能得了风声了。”
只湘云在一旁道:“老祖宗,不是都说三代知饮食,四代知穿戴,五代知诗书?如何这临安伯府总在前头这些东西高低工夫,还美意义称世家?”
薛阿姨在一旁道:“见过多少人家,再没有林女人如许的品德,老太太好福分。”
许嬷嬷内心有几分数的,听了这话也只悄悄点头。又道:“本来两年也没端庄收过租子,倒是奶奶赏的东西和采买的多,现在也该端庄有个章程端方,奶奶放心吧。”
李嬷嬷从速欠了身道:“女人要折煞我呢,那里能得女人让。”
听者都讶异,倒是黛玉默不出声地转头看了墨鸽儿一眼,墨鸽儿咧嘴一笑。
世人都咋舌,贾母见他们都听住了,又笑道:“说来你们莫要沮丧,我们家里养女人却也远远比不上他们的。”
李嬷嬷谦让了两句才又坐下。湘云亦端了茶喝,笑道:“方才倒忘了问老祖宗,不晓得那临安伯府现在时候该用甚么茶呢。”
黛玉听了抿嘴笑,墨鸽儿才近了前道:“那一色三身的衣裳本就不是为了平常穿戴使的,都是备着饮宴的时候穿。人多事杂的,谁晓得会出甚么岔子。如果沾了甚么酒渍茶渍的,不换了去倒是失礼,若换了全分歧的,谁晓得旁人能编出甚么话儿来。这才有了这‘三醉芳华’的绣法,又不失礼又高雅。南边如许的人家并很多的,女人不必多心。”
墨鸽儿道:“女人晓得我是明州出身的,临安伯府也听得人提及过几次,道是他家属谱可追至北宋,前头哪一朝时还封过钱王的。不过都是随口浑说罢了,也做不得准。”黛玉听了点点头,到底跟本身没甚么干系,这半日下来也乏累了,便也丢开了,自往一旁榻上靠着安息。
说个笑话儿,有一回她家宴请,一个外省调来不久的官家令媛归去同她娘说,临安伯府上的绣娘实在了得,在衣裳上绣的花竟是活的!早上还含苞待放着,下晌就开盛了!倒是她家女人一色衣裳三身一套,上头原模原样的花色,只那花儿倒是从含苞到盛放,一色绣出三件来的。”
许嬷嬷道:“奶奶该想的不想,不该揣摩的倒爱瞎揣摩。计良现在管着七巧坊,琉璃是甚么价儿,那里还在乎那几双袜子的买卖。倒是我们这里,好端端地不知如何被钻了空子,听人说前些日子镇上已经有木工在做那织袜机了。”
这日风和日丽,贾母正在庭中摆宴。请的梨园子唱了两出却被贾母嫌弃扮相不好让歇了,这会儿只几个歌女工一曲连着一曲地奏些《飞花令》、《春喜调》。
薛阿姨笑道:“宝丫头性子古怪,惯来不爱那些花儿粉儿的,说了多少回,还是阿谁样儿。”
许嬷嬷问:“奶奶的意义?”
宝钗道:“但是孩子话了,你在这里不也同大师一样的,那你头上这对蝉儿簪也没在别处见过呢。”
梨香院里,宝玉的奶妈妈正同薛阿姨几个说话,宝钗让人端了茶水上来让道:“妈妈尝尝这个茶看,比平常的温和些儿,方才用了酒肉的,正合喝这个。”
贾母笑道:“她还小呢,不过三分人才七分打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