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笑道:“不过是几句话,又不费我们甚么事。且有她在前头,就显不出我们来,今后真要翻出甚么,也少了闲话抱怨。上回一个土芋番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还招了一通训呢,这天长日久真金白银的好处岂不更热民气?交了出去,白送一小我情以外,恐怕那位也没那么轻易能得了风声了。”
宝钗道:“那就是了,林mm天然也有她家里带来的,有甚猎奇特?”
李嬷嬷从速欠了身道:“女人要折煞我呢,那里能得女人让。”
许嬷嬷内心有几分数的,听了这话也只悄悄点头。又道:“本来两年也没端庄收过租子,倒是奶奶赏的东西和采买的多,现在也该端庄有个章程端方,奶奶放心吧。”
黛玉听了抿嘴笑,墨鸽儿才近了前道:“那一色三身的衣裳本就不是为了平常穿戴使的,都是备着饮宴的时候穿。人多事杂的,谁晓得会出甚么岔子。如果沾了甚么酒渍茶渍的,不换了去倒是失礼,若换了全分歧的,谁晓得旁人能编出甚么话儿来。这才有了这‘三醉芳华’的绣法,又不失礼又高雅。南边如许的人家并很多的,女人不必多心。”
许嬷嬷想了想道:“奶奶,这话论理也不当我来讲的。二奶奶当然妙手腕,只是那性子……又是那位的内侄女,我们可卖不着这个好!”
凤姐执了壶上前给贾母倒酒,说道:“可不就是老祖宗这话儿?唉,我们如许的老帮菜,想要把脸涂白些儿,还吃不住粉呢!”贾
待散了席,大家归去,黛玉换了一身屋里穿的衣裳,笑看着墨鸽儿道:“趁早把那几件衣裳收起来吧,哪天落在人眼里,倒要笑我们充世家面子呢!”
湘云这才想起林家现在在京里也有人手了,却不必然就是贾母暗里补助的,倒是本身冒昧了,便笑笑不再言语。
薛阿姨在一旁道:“见过多少人家,再没有林女人如许的品德,老太太好福分。”
却到底被她勾起了谈性,正见宝玉拿银挑子挑桃仁肉让黛玉,便顺着道:“比方这个核桃,临安伯府上除了我们这里用惯了的鸡心桃、猴脑桃,另有一种极小个头的山核桃。只在浙府天目山那一带有,全部大抵比龙眼一样大小,想想看那边头能有多大仁儿?他们府上有几道菜式别家再做不出阿谁味儿来,就因着他们用的是这山核桃仁儿榨的油。”
拉了宝钗往贾母近前去,才听得贾母正在同薛阿姨说南边的事。“我们虽说也是南边的根子,倒是根脚陋劣的人家,跟江南那些端庄世家不能比。就说临安伯家里,万事讲究,那行事举止旁人实在学不来的。”
黛玉笑着道:“老祖宗,你看看,我脸都红了,实在喝不下,就宝哥哥同云儿合起伙来欺负我。”
凤姐忙道:“那如何能一样?老祖宗如许的是繁华牡丹修成仙了,说来还不是上回则天娘娘非要夏季里着花儿,老祖宗您不肯,这才下凡来喝杯酒的不是?”世人被她说得倒置,李纨远远看了也不由赞一声好嘴。
薛阿姨笑着拦道:“我们住在这里,也该同你们常日一样,她一个小辈,有甚么经不得的。”
薛阿姨点头道:“老太太又来讲笑了,我们府上女人们我看着就一个个金尊玉贵的了,比这还要强,还能如何养法儿?真当个天仙也就差未几这般了。”
宝玉正要给黛玉倒酒,黛玉掩了杯口不让,湘云正要咯吱她,一时笑闹。贾母听了笑道:“罢了罢了,玉儿酒量浅。”
黛玉听了也罢了,想起来又问:“你可晓得那临安伯府的?”
贾母端了茶水的手略顿了顿,看着她笑道:“傻丫头,你又晓得甚么诗书了?!你道贤名在外的就是才调,才叫人看了笑话去!世家行事,追根究底只在‘表里’两个字。倒是向内的多,朝外的少。那饮食穿着,干系着四时调和,寿夭安康的,天然是重中之重。倒是那些个浮名热烈不被放在眼里。像我们如许的人家,为着安出身上,少不得要讲究些场面体统,倒是给旁人看的。那里能跟他们那样安闲舒畅的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