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踌躇道:“到底是我的奁田,这么跟人换了,恐怕两端晓得了都不好。”
难堪的是人手,最后还是让计良一家去把守茶山,临去前计良又留了些话传达给李纨。李纨听了也佩服他的细心夺目,都让许嬷嬷照着他说的办了。本年庄子上除了鸡鸭因用了李纨的体例,出栏翻了几倍,其他的并无窜改。
许嬷嬷道:“倒是有启事,一则这时候的代价本就高,他们转了手,巴掌大的一筐便要一两银子呢。再则,前阵来收货时,与他们管事嬷嬷提及奁田租子的事情,晓得我们家在扬州古湾头那边有地,第二日便又来寻,说是想要拿闽浙的茶山换那处地。”
这晓全海内一群“百晓生”夙来以嘴贱舌毒著称,李纨观其行文,常是啼笑皆非,又不得不承认其言之有理。拿来消遣解闷是最好不过的了。本待将东西清算完了便走的,岂料一扫间看到“汤浴健骨法”几字,便忘了刚才的筹算细看起来。
这到了冬至,公然是当今七皇子代行祭天之礼,一时候朝野猜想纷繁。贾家爷们也几次于贾母处相聚,这些却与李纨等内宅妇人无干。倒是许嬷嬷笑言得了不测之喜,因这七皇子是驰名的孤臣,常日向来独来独往的,只与十皇子最是相得。若真有甚么后话,这鲜菌的买卖倒是稳妥得很。常嬷嬷笑许嬷嬷蚂蚁戴高帽――说一回江山社稷转却回到几个银子的买卖上。
时价寒冬,草木凋残,见珠界内始终温暖如春,便想种些花草在内。无法有“工夫无踪”四字,对饭食还能以火熟之,对活生生的花木却不得体例令其发展,只好作罢。倒是搬出去的一小盆菊花始终盛开如入定,只是花草之趣本在“发展窜改”当中,如这“长盛菊”普通一丝动静不见的,跟看绢花绒花有甚辨别。
李纨看着各色材质的药镬,心说“我刚才想的草木碧绿,如何给我一堆熬草木的锅来!”又看混乱散落的文籍,说不得一一清算起来。没筹算细看,这会儿灵烹的、阵法的另有太初经和太一诀,实在没故意机再看其他东西了。闲时作空,也有“晓天下”的藏书。
因李纨陪嫁的庄子在都城周边的只三个,且都不大。这达官朱紫堆积之地,李家虽为金陵世宦在这里也显不出他来。这几个庄子,除西边的庄子略有几块能种稻子的地外,余者非林即坡,便是如此,当初置下时也废了很多工夫。这最重的陪嫁倒是在扬州四周,近着水道,只是现在收租倒是个难事。
故此,虽有“一剂升仙”之说,药师的妙手比炼丹师的妙手却要少很多的多。魑魅庄之“魑魅”二字,也是赞其所出的药剂高超,技如鬼怪。此庄所出药剂,多数名为“汤”、“饮”、“液”乃至“酿”,绝口不提“药”字,也是一趣。
“何时能在此地筑园,虽难有鸟雀团宠,得些草长花飞也是好的。”内心不由显出草木碧绿之象,忽的神念似有所感。“莫不是另有甚么仙法?”李纨内心一喜,从速顺着前去,寻到些石箱木柜,翻开来看,都是“魑魅庄”之物。
没成想这章家又跑了两趟去问,最后一趟说若主家不放心可与章家太太面议。李纨便晓得这地人是非要不成了,也不再难堪,只让许嬷嬷出面与人议定了以地换山的事。交割结束,从面上看来倒是不亏的,两处茶山一在高塘,一在会稽,知李纨处没有现成的人,还给留了几名本来的小管事帮着办理茶农。
许嬷嬷内心为这事一向过意不去,只恨本身多嘴给主子招祸。李纨倒是无所谓的,又反过来安抚许嬷嬷,道是世事流转都看不得一时,跟章家也算缘分,在家时与那章家太太也算是熟谙的,只当是帮故交一个忙罢了。再说本身也不缺银子,那处地既然如此要紧,给了章家一定不是功德。许嬷嬷听了虽觉有理,内心到底还是不安闲,今后说不得更谨言慎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