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传闻贾菱来了,晓得恐怕是来探听裁撤的事,便让平儿请他外头说话。贾菱见了凤姐,满面堆笑地请了安,又道:“早想来给婶子存候,只是我手里都是小事,竟找不出个由头来烦嫂子。”
这日有脂粉上的人来回事,道是本年庄子上的几亩花地都挪做了别的,这新年的胭脂得从别处买花,又拟了采买的票据奉上来。凤姐并不知花地挪作他用之事,这平白多出一桩不大不小的采买,且不是惯常的东西,做不得主,便去寻王夫人拿主张。
王夫人感喟道:“秦嬷嬷那是先时宫里头赐下来的,如何能比。说来也只元春有几分福分,得她教了几年。”两人又不免又说些铺路办理的事情。
现在既已定了,几次起来也不是个端方,就先如许吧。若还是不好,少不得还得改返来。他们外头的,现在拿里头的主张也晓得瞒着我了,种这么点子花草的地就急的狗撵的似的拿去做甚么要紧事了?打量我老胡涂了,看不透他们那点子肠子呢。”
凤姐看她一眼,吐气道:“你这是如何样呢?”
凤姐略呆了一回,手一挥,将桌上的茶盅打落在地。平儿也不出声,取了帕子与她擦手,又另沏了茶上来,也不叫小丫头,先扫归在一旁,又返来站在凤姐身边。
凤姐横他一眼,道:“这但是哄鬼呢。炮制草木,你管着那一摊事,莫非部下还少了人不成!”
金钏儿道:“这些小事,天然不会来烦老太太的。”
偏那脂粉上有个贾家的近支先人叫贾菱的,原管着这一摊事,非常有些油水。有人道,脂粉能几个钱?倒是不知内里乾坤了。
凤姐道:“我们也是一样的,家里做的就那几种,也都用了些年初了,这猛换了新的,不风俗只怕是有的。要说东西,倒都是‘满庭芳’的,前儿提及来,几家郡王府也问他们拿些新奇模样的去用。”
本来见花田挪做了他用,心道到时采买花料时本身岂能不验过的?少不得又是一条财路。哪想到竟是完整裁撤了这事,立时如遭轰隆,热锅上蚂蚁般团团转。后听得说要安排这些人去处,探听了晓得是去养花木或者制香制药,转念大喜。喜从何来?香倒也罢了,那药局岂不比脂粉更妙?当下不再多想,清算了一个锦盒,换身衣裳便去给凤姐存候。
凤姐便问:“那平常的脂粉又从那里出?”
贾菱在一旁观其神采,又道:“这是我寻得的一方,叫做梅真香,用了零陵香叶、甘松、白檀、丁香、白梅末和麝脑调的,粉里又加了珍珠粉和玉屑。那方剂上说得奇,道是久用能让自体生香,却不知是不是哄人的。”
果不过数日,贾菱便入了制药处当个小头子,久之更成了凤姐麾下的得力之人,不过都是后话了。
黛玉初时非常不安,贾母便对她道:“你母亲在家时,多么金尊玉贵,现在已大大不如畴前了。你只当这里是本身家,万不成多心。”
贾菱忙道:“婶子是当这一个府的家的,我们不懂那些,想来定是有事理的。我因听得今后府里也不制这些了,手里正另有些按前朝宫方制的脂粉,做起来非常噜苏费事,也只得这几盒。想旁人恐得了也不懂此中的妙处,倒白糟蹋了。便想给婶子送来,也算我能尽的一点孝心。”
贾菱大喜道:“侄儿也只会些炮制脂粉药材的本领,若婶子有效处,必肝脑涂地以报。”
贾菱道:“婶子别恼,我实在是嘴笨,常日只会炮制些草木,少得人□□。”
两人挪了处所,陈列帐幔贾母都亲身过问,更添了很多梯己。黛玉来时,本说分例皆比三春,现在倒是与宝玉不相高低,三春反退了一射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