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笑道:“没见过奶奶如许的主子,既如此,我先替庄上的人谢过奶奶了罢。恰好我们那庄子边上便是条大河,这京里数得着的一家窨户便在邻村,为的夏季取冰存放轻易,那冰窖也不远的。”
贾母晚间听了鸳鸯所述,感喟道:“年初那两双袜子,我便晓得你这大奶奶是真疼林丫头,公然,此大家想不到的事,偏她想到了,这多金贵可贵的东西,她也都舍得拿出来。对几个小姑子真是疼,便是对宝玉,也没有疏漏的。我就是爱她这大气,这才是大师子的教养。”
又让素云拿过一个锦盒来,递给宝玉道:“我若只顾着mm,不免宝玉该恨本身不是女儿了,这是新得的香,名叫‘清风入梦’,夏季点着甚好,你且尝尝罢。”宝玉见那锦盒嫩红,便已心喜,及翻开看时,那香都是薄薄的香饼子,光彩轻柔香味怡人,忙让袭人收了,再三谢了李纨。
一边几个婆子捧着几个盒子过来,李纨揭开此中一个,道:“这是冰纨褥,是冰纨跟清风纱的袷褥,夏天铺床又通风又风凉,且不生汗渍,又不会如竹簟玉席那么冰人,你拿这个铺床吧。”黛玉看时,倒是淡青细纱与月白素纨的双层褥子,触手柔滑温凉,好不舒畅。
黛玉笑着点点头,道:“多谢你惦记,大嫂子给我的这些东西已充足了,我也是一觉到现在才醒。你也普通苦夏,现在那香你用着甚好,不消给我了。你且先去洗漱,我也要起了。”
鸳鸯听了,道:“大奶奶的好东西可真多,我刚传闻了还特地跑林女人那边看了一回,那帐子铺盖,真是没见过的东西。前些日子,老太太不是还担忧林女人苦夏?现在可放心了,这早晨睡得安稳了,白日里便是热些也无妨,更别说我们这高宅深院的,又都放着冰盆子,定是无妨了。”
领了夏至的赐冰,转眼就要入伏。李纨想着这盛暑气候在庄子上做着毛呢活儿该多少难过,便取了银子与许嬷嬷,道:“我虽不知庄子上现在做活儿的处所,想来也不会有多风凉,这银子嬷嬷取去专门置冰,寻个附近的窨户冰商按天买就是了。”
入了伏,跑堂日日熬些建莲绿豆羹、香薷解暑饮、酸梅汤之类给各房送去。贾母做主停了女人们的课程,只说待天风凉了再说。夏季天长,几人或陪在贾母身边谈笑,或在大家屋里歇晌,再或者依窗手谈、共读诗书,姐妹间更显亲厚。李纨的院子安插奇特,更是世人爱去之处。
鸳鸯笑道:“老太太倒不嗔着大奶奶有好东西不贡献老太太,尽往小姑子屋里搬!”
李纨又去看了迎春探春和惜春,也各有消暑的物件相赠。特别给惜春的两件寝衣,都是拿冰纨裁的,李纨亲手缝制,技术自不是旁人能比。把惜春美得不可,直道大嫂子公然疼她。
黛玉道:“你一夜夜警省着我睡没睡安稳,醒了多少次,现在倒提及别人来。”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紫鹃已清算安妥,出去看黛玉气色,也是欢乐,道:“女人昨日睡得公然好,我听得早晨几近都没醒。”
偏贾兰是个混小子,涓滴没觉出来东屋与本身寝室的天壤之别,亦未作任何抗争,或有偶尔睡得一头大汗,只让闫嬷嬷心疼的不可。李纨将本身的心机与闫嬷嬷说了,闫嬷嬷听了也知有理,只是看贾兰还是夙起晚归的读书,心疼之意却难消减。
且说黛玉前几日换了竹簟,晚间睡着总不甚舒畅,又说不出个以是然来,莫非要大暑天的说怕冷?本日换上这大嫂子送的铺盖床褥,只感觉温凉温和,那云绡帐只窗外来一丝风便自生凉意,更有淡淡草木气味,浑身舒泰,几近要舍不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