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嫂子道:“我们到时,来了个看上去有些头脸的嫂子,说府里本日有高朋,老太太跟女人都不得闲,如有急事等不得可替我们传话或转交东西。我想看看女人,也见见雪雁,便在那屋子里等着。坐了大半日,厥后另来了个嫂子,说老太太传我,方上去的。”
贾母待细问,何如这媳妇子约莫只背下了那通话,余事皆不甚晓得,只晓得林如海身材尚可,略说了两句便让人领去黛玉房中由她们自说话去。黛玉行了礼忙忙地去了。
那媳妇子忙应了,两人又说些扬州家里的噜苏,只是现在林如海一心在公事上,内宅只“费事”二字能够说尽,前头的外头的事情又不是这个媳妇子能晓得的了。
雪雁急道:“嫂子你当我们家呢!这府里,一个个连主子带主子的都是有奶便是娘,油锅里的钱都争着抢着呢,何况这奉上门来的!你想想,这事儿若拖着你们,我们在里头是一丝不闻的,到时候只说林家派了人送了年礼来,另有急事已然走了,老太太女人还能追着出去问?还能跟我们老爷对景儿辨是非不成?!可不就是落了狗嘴里了!”
常嬷嬷奇道:“这事与你半分干系也无,你乐得只见牙花子做甚么?”碧月道:“哪儿呢,我想着春夏时候我们不也得了好些南边的东西嘛,那些松仁粽子糖真正苦涩,也不知林姑老爷会不会给林女人捎一些呢?”
黛玉只听得家里要派人来,心中又是欢乐又是焦心,那里还顾得上这些,忙忙捉了李纨的手道:“大嫂子,我爹爹派的谁来?可到了没?”
凤姐正起家笑道:“大嫂子好通达的动静,我正要说出来讨老太太林mm一个欢乐,却被抢了头功。一早已经接了动静了,恐怕今儿下午就能到,只怕就是这会子呢。”
王嬷嬷都清算得了,唤了紫鹃出去服侍,本身出去寻雪雁和她嫂子,那俩人正在雪雁的房里说话。王嬷嬷出来时,雪雁正在问家里小侄儿小侄女的事情,见王嬷嬷来了,忙给让座。王嬷嬷也不推让,坐定了便问雪雁嫂子道:“你们是几时到的?可有遣人来告诉府里?”
又问向四海商行出多少货;另有计良已经结了账,秋茶量大,四成直接给了英吉利贩子,别的六成也给了四海商行,且四海商行给的价与英吉利人所给的价相差无几,大大出乎他的料想;另有计良家的二小子此次竟然说要跟英吉利人出海,被他娘关在屋子里关了足足一个月,只是没去了根,看他还不断念的模样……看着听着忙忙叨叨的世人,李纨才有点身处炊火人间的意义。
王夫人道:“往年年礼都是姑太太打理的,老是先遣了婆子过来,本年只来了个小厮报信,刚才外甥女问来的何人,还真不清楚。”
送了许嬷嬷出去,在外头守着门与妙儿唠嗑的碧月进了屋子,常嬷嬷见她一脸笑意,便问道:“又有甚么希奇事要说与我们听?你若说得风趣,我便把刚买的玫瑰冰糖瓜子给了你。”
雪雁嫂子一呆,道:“这如何话说得,我们但是一早就到了的……”似想到了甚么,忙住了嘴。
贾母笑道:“你这个猴儿,瞒得倒紧,莫不是跟那小丫头一样,想要趁先手墨下姑老爷捎来的甚么糕饼不成!”
王嬷嬷道:“现在想来,若你将东西交予了人,恐怕就到不了女人手里了。别的倒也罢了,难不成老爷给女人的信也要昧下?只是若不昧下,这送来的东西和银子都瞒不住,岂不是又白忙活一场!”
贾母道:“反正这会子快到了,如有婆子媳妇子跟着,让她来磕个头便是。如果来的故乡人,她们不好见,我老婆子倒不忌讳甚么,叫来问几句话也成。”王夫人忙承诺了,凤姐先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