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又忙到入夜透了方走，几个小的也跟着忙活了一整天，一起上却问话不断，直把巧娘子乐得不可。到了家中，就着月色在院子里洗了，孙大宝打里头出来，道：“我本想去接你们的。”巧娘子道：“不消，你也不晓得迟早，去早了去晚了都不好。”又指了指桌子上的布包，道：“又给了我吃食。”那头小三小四早嚷嚷开了，一个道“爹，爹，今儿我吃了两顿干饭！七八个菜！那腌茄子里头好多油！”另一个道：“我们俩一人织了一只袜子，明儿保准能织一双了！”孙大宝被缠着没法，问巧娘子道：“这是如何话说的，小五小六呢？”小五在一旁道：“秋婶子让我们去厨房帮手，我们择了葱，下午还剥豆子了。中午跟厨房里的婆婆婶子们一起吃的，我吃了米饭，有黄的有白的。”巧娘子笑道：“厨房里吃的二米饭。”想起来了，问小五道：“早上你给我端的糖水哪儿来的？”小五道：“是秋婶子让我端畴昔的，说娘喝了好给小七喂奶。”巧娘子听了一愣，擦擦眼角道：“生受她们的了。”孙大宝不解，巧娘子道：“早间我到得早，做了两个来时候，小五给我端过来一大碗红糖水，一会儿就觉着奶水足了，刚好小七醒了得喂。”孙大宝听了，喃喃道：“这可如何话说的，真是好人呐。”又道，“明儿我们也要去庄上了，庄头今儿让人来告诉了，让去领荞麦种子补种呢。”巧娘子听了，一愣，游移道：“本年这麦子就只顶了往年的一半，种下去的高粱全没了，这租子都没下落，如果借了荞麦种子这天又不作美的话……”孙大宝听了，点头道：“我也想到这里了，只是也没有旁的体例，现在也就补种荞麦还能赶着收一茬，到底这类子如何个借法，明儿去了听听再做筹算也成。”那头小三小四小五正跟大牛和二仔细说本日的奇遇，几人叨叨咕咕，直到撑不住了方睡去。
93.廿文铜钿
小三小四也听懂了，跟着巧娘子往另一个大通间走，闻着饭菜香味，肚子一阵咕咕叫。看那几张粗木大条案上，大木盆盛的杂粮杂豆饭，几大陶盆菜，水疙瘩丝、腌茄子、酱煮瓠瓜、熬苋菜，另有一木桶丝瓜汤。每人一个大陶盆，几个婆子在案子那头给打饭打菜。小三悄悄问巧娘子道：“娘，这些就给我们吃了？”巧娘子摸摸他的头，轻声道：“是啊。”小四歪头问道：“不消我们给钱？”巧娘子回道：“不消的。”俩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孙家常日里“忙时吃干，闲时吃稀”，这说的是要干活的劳力，几个小的连同巧娘子长年几近都是稀的。哪想到在这里干活，不但给钱，还能吃上干饭和好几个菜！巧娘子排着队时，正左顾右盼，墨雨过来轻声笑道：“巧娘子，小五小六本日在厨上帮手，就在背面吃了，饿不着他们，放心吧。”巧娘子忙忙伸谢。
到了作坊，还没来几小我，蕴秋进屋见了这一串子人，笑道：“巧娘子来得早啊。”巧娘子忙让孩子们叫人，几个孩子都喊了声婶子。蕴秋见几人身上衣裳都补得看不出本来的布了，却清算得洁净，孩子年事虽小，行动倒也端方。便笑道：“好，好，这大的两个是小三小四吧？你们本日跟着你们娘，先学学玩弄那机子，如果能做，就留在这里干活吧。”小三小四紧着点头。巧娘子在一旁伸谢。蕴秋又看了看小五小六，道：“这两个小家伙就去后院玩吧。”小六紧拽着小五的衣角，小五回道：“感谢婶子，我们不去玩了，待会儿我娘干活，我帮着带小七。”蕴秋一听这话，奇怪道：“好聪明小子。不焦急，你娘忙不过来另有我们呢。不过这么着，你既不爱玩，可乐意帮手干旁的活？”小五眨巴眨巴眼睛，低声道：“我不会织阿谁。”蕴秋从速摆手，笑道：“不是阿谁，那，你可会择菜？”小五跟着巧娘子天然干过这些，从速点头道：“这个我会，小六都会帮娘择葱。”蕴秋笑道：“那好，跟我去后厨帮着择菜吧。”转头朝巧娘子道：“你可放心？”巧娘子心知蕴秋这是给两个孩子找口饭吃，忙不迭得伸谢。蕴秋笑笑便带着小五小六往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