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内里的风景好标致啊!”
她,文静如同花照水的她,无疑是尘凡乱世中最清丽淡雅的一抹丽景,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炊火。
那声音字正腔圆,倒是清灵动听之极,如同银铃与风中摇摆而生响。
“你替我说吧。”
“萍水相逢,无端打搅,正不知该如何感激相公……”
岑碧青这两句唱词也是另藏玄机,既说了主仆二人并非本地人,也自报显赫家门,便是欲令许仙为之寂然起敬,仅是“驰名声”而非“生名震”,相距四川芙蓉城甚远,如果未曾听闻也不出奇。
饶是包文正历经三世,也从未见过如此温婉且文雅的女子,如同这烟雨濛濛的西子湖普通喧闹,打扫了包文正心头的诸般考虑,竟是生不起涓滴的祸心……
这委宛的歌声当中,倒是感喟运气多舛,千里而来投奔亲人,却不想亲人不知去处,唯有孤苦无依的与这清波门暂居,便是撤销许仙不敢攀附之念。
岑碧青唱词又转,夸言白素贞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重情重义,对侍女已然如同姐妹,也是一语双关,暗指如果嫁报酬妻,温良俭让自是不言。
这话题一转,从父母双亡引到了西湖之上相逢才子,便是勾起白素贞的怜悯之心。
“二位蜜斯容禀了……”
包文正乃是何许人也,心机周到,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又怎会不解“青蛇”意欲何为,却只能假装如梦方醒,忙再次拱手见礼,清澈而炙热的眼神还是凝睇着白素贞,言道:“本来是白府的令媛……”
白素贞轻抬皓腕,望着这迈步走入乌篷船的翩翩少年郎君,矜持含笑说道。
“姓许名仙字汉文,本籍钱塘有家门……”
“上有天国,下有苏杭,我们西湖的风景,是环球闻名的……”
岑碧青怎会推测,这短短半晌风景,这一样一副身躯当中,有了天壤之别,还道庆余堂许仙是看傻了眼,以是调笑着提示说道。
一撩直綴的衣袂,包文正踱步走进了乌篷船内,这才将眼神反复望向了那落座的白素贞!
那宏亮而不高亢的歌声与这乌篷船内响起,舌灿莲花却又能转圜自如,标榜家门更是信口开河。
小青只道,如果白素贞出口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便应允下来,言道:“许相公,你听好了。”
“亲人不在无投奔,现在暂住清波门……”
与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包文正便发觉到了那船夫的非常之处,平常与西湖之上讨糊口的船夫,焉能如此萧洒更淡薄名利,竟是是寄情于山川之间。
“蜜斯她生来多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
“喔……”
“我家蜜斯是问你,是不是本地人?”
“你听明白了吗?”岑碧青一曲唱罢,仍担忧这“痴顽”的少年郎,不解此中的事理,便又接着解释说道:“她是我家蜜斯,我是她的丫环小青。”
“敢问相公,但是本地人士?”
“期间为商重信义,发卖药材做谋生……”
包文正也是含笑入坐,还是温文尔雅的谛视着白素贞,那清澈的眼神中更是不敢透暴露一丝一毫的波纹。
包文正环顾这乌篷船中的白素贞与小青,故作恭敬不如从命之态,便躬身走入了乌篷船内,倒是诧异的问道:“女人,安知我姓许?”
便是因为她,盗取钱塘县衙门的库银,扳连姐夫李公甫肾俞受损,绝先祖祠,累家姐许娇容整天郁郁寡欢,多时以泪洗面……
岑碧青轻启樱唇,那吴侬软语便与这乌篷船中响起了歌声。
这曾与短松冈书斋静候鬼怪临门的人,曾与九幽涧棺椁中与骸骨相拥而眠的人,曾一手调拨百莽山挟持百姓的人,这历经几番存亡千钧一发的人,早已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