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澌望着小二，冷哼道，“你倒是货真价实做起买卖来了，那就不知刚这二位军爷话里骂你是个狗腿子是甚么意义。罢了，这酒，就给我送到祝十三府上去，当我的见面礼好了。”
“如若说顺王爷可疑，我感觉三哥哥也没多明净。”
周公以喝了口茶，全不似昔日丰神俊朗，满脸怠倦，笑也无法，“见过伯休再走。午后我去跟父皇问安，让筹措着早晨给伯休拂尘洗尘。”
“公衡，”周公以冷声道，“幸亏另有你这个沉着的。不过大哥也奉告你，贺府我要除，澌儿我也要娶，这个太子、将来的天子，谁爱做谁做去！”
郅澌坐在木板搭成的台子边沿，一抖袍角，“军中有令，除非主将有令，事枢纽庆，私行喝酒者军法处置。故而本官明天这酒也是有个启事的，”郅澌从宋珲手里接过一个粗瓷碗，“这酒，请诸位庆功！”郅澌先干为敬。
坊间尚不知晃晃贺府已然被付诸一炬，夜晚一样的月朗星稀蝉鸣阵阵，周公旸扥紧肩上的承担带，垂着头快步出了安平城。到了城西村郭以外的杏子林，安监院的人闪身出来，端端行个礼，“爷，院里的人都刺眼得紧，彻夜不承平，部属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院里的人那儿露身份了吗？”一身大族公子行头的郅澌坐在房间里的圆凳上闭目养神。
祝十三又看了一眼这个较着的女扮男装的丫头，眉毛一蹙，让开身子请郅澌出来，“移步书房。”
另一个军差上前，“我说公子，俺二人但是替长官出来打酒的，晚了我二人挨罚无妨，扳连了公子一个异村夫可就不好了。”
郅澌翻弄着包裹里的衣裳、香粉钗环的，兴趣缺缺道，“赏你个死丫头的还少？这回从家里偷跑出来，不管如何爹爹都是要罚的，那现在可得玩儿痛快了，不然你我不是亏大发了？”
伯休神采淡然，看了一眼郅澌，眼神又落回这位看客岁青体弱的太子爷身上，“太子爷和郅澌大人好技艺，今儿这一出隔山打牛真真是泰初未闻。”
郅澌蹙眉望着他，祝十三笑笑，叮咛人备马。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城，演着曲盘曲折的马道一起登高，上了一处小山丘的山顶，祝十三长身立于顿时，挥鞭指着山谷里的路，“沿着那条路三里地再往山里一拐就是无阴谷，起初那无阴谷是安西将军选来屯粮的处所，蔺府......以后，就荒废了。半月前，我们也是接到安监院官员的来信，才晓得那边头屯了兵。”祝十三见郅澌没说话，接着道：“宫里如是想要十三这条命，我能何如？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一纸圣旨便可，何必大人千里驰驱走这一遭？”
周公以抬手拍拍周公衡的肩头，“大哥明白你的心机。老六，时至本日，这个皇宫给我们兄弟的，真真就是那四个字，家破人亡……现在，没甚好怕的了，哥哥多谢你。”
郅澌笑一笑，像是对劲地点点头，走到下一个大汉身边。
“好，等澌儿返来，我说给你听。”
郅澌蹲在一处茅舍的顶上，借着树梢讳饰，揉了揉有些生硬酸痛的脸颊，娥眉一锁，回身往望仙阁去。周公以靠在扇半遮半掩的屏风上，手里转着个白瓷茶碗，痴痴望着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