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文回到斛律锋的毡帐处,正待寻些草料与净水喂马,忽听身后窸窸窣窣,有人靠近。赵秉文只假装不知,兀自忙着喂马,这时斛律锋快速跃将过来,低声呼道:“这马好生骏逸。”说罢,不顾赵秉文,独自相起马来。
赵秉文热泪盈眶,用力点头道:“秉文而后习文练武,静候将军!”
陈霸先浅笑道:“其他三人应未发觉你的行迹。高车王帐内宽广,居中铺有一张完整的狼皮。初进高车王大帐时,因彻夜正值满月,而帐内只要六支烛火,一瞥之下,我发觉狼颚处模糊凸出一小片暗影,暗中抬眼望去,只见帐顶之上有团黑影不甚清楚,瞧表面有些像人,但又较着小了很多,故我虽生疑,却未动声色。”赵秉文暗想:“乍入大帐,陈将军竟能察看入微,好生短长。”
亲兵进帐后,陈霸先低声叮咛几句,亲兵应诺退出。赵秉文叹道:“我还自发得奥妙,不想早已被人发觉。可您与新渝侯、高车王及那名国师既是发明了我的行迹,为何未曾示警捉我?而将军又如何晓得帐外之人便是我?”
陈霸先听后沉吟半晌,说道:“你与老将军武州一别,竟有如此变故。那名中年儒生既然出入带有军人,多数便是官家中人,过后我派人四周刺探。听老将军说,你家传的《六甲孤虚秘法》被侯景夺去,可有端倪了?”
赵秉文看天气已晚,起家道:“陈将军,秉文不再叨扰,这便告别了,他日再向将军就教。”陈霸先点点头,起家相送,赵秉文俄然站住,问道:“陈将军,您晓得我姓名的启事,我已清楚,但您如何发明有人潜伏暗处,又是如何晓得那人便是我?”
听过陈霸先所言,赵秉文这才明白,不由喟然叹服。
陈霸先与赵秉文执手道:“明日一早,我便随新渝侯回京复命。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气相逢。”
陈庆之呷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正思对策时,高车王俄然提及陈庆之老将军,余光里我窥见狼颚处那片暗影似有些窜改,与高车王答话时,我偷眼瞧去,帐顶那团黑影微微作颤,瞧着竟似与陈老将军有些干系,心念电转,我模糊猜到能够是你。改过渝侯处返来,我教人多点烛火,引你前来。因陈老将军曾对我讲,《韩信兵法三篇》是他幼年时一名异人所赠,老将军视如己命,不轻示于人,故世人所知极少。待你来后,我用心谈及此兵法,瞧你在帐外反应狠恶,由此便知是你。”
见赵秉文黯然不语,陈霸先心下了然,说道:“秉文,我有一言相赠。”赵秉文忙道:“陈将军请讲。”
来到营门口,赵秉文鲜明看到亲兵牵着一匹白马等待多时,那马浑身乌黑,没有半根杂毛。
赵秉文泣道:“莫非让我就此干休,放过那恶贼不成?”说罢低头垂泪。陈霸先缓缓说道:“范雎复仇,乃用十载。何况另有我助你。”
陈霸先双目亦有些泛红,点点头,低声道:“保重。”
陈霸先沉声道:“自永嘉之乱起,中原动乱,衣冠南渡,十室九空,桑梓不存,至今已二百余年。我大梁虽地处江南,倒是中原文明传承之命脉,然劲敌在侧,虎视眈眈,海内有志之士,莫不日昃忘食,枕戈待旦。我陈某虽德浅力薄,亦不肯做偏安之辈,此生定要光复中原故乡,光大中原文明。”
赵秉文在顿时拱手见礼,挥泪扬鞭而去,只见人马化为一团白影,未几时便消逝在茫茫夜色当中。
赵秉文遂将别过陈庆之今后所遇之事,一五一十讲与陈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