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招过后,只见陆黯左掌横胸,右掌探出,直抓刀背。孙长翎将刀身一翻,上削陆黯掌心。陆黯变招更快,右掌堪堪收回,目睹孙长翎刀势变老、中路大开,左掌迅疾排挤,击中孙长翎胸口,“砰”的一声,孙长翎口吐鲜血,飞出丈外跌落在雪地上,然后左肘撑地,勉强探出右手,欲抓刀再战,无法又咳出两口血,寂然倒下。
中间的辛老鬼见状,忙将佩刀扔给陆黯。陆黯尚未接到,孙长翎瞅准空当,运劲横劈,佩刀回声而断。陆黯吼怒一声,顺势运气凝功,双手掌心顷刻蒙上一层黑气。孙长翎目睹一惊,心道:“黑煞掌!”随即谨慎对付。
宋云挥泪道:“张懦夫,你亦为习武之人,还望你看在我多日舍粮的情分,烦劳仗义施以援手,救出长翎罢。”
陆黯哂道:“宋大人待我自是不薄。本来只要宋大人本分仕进,端方做事,我也不肯撕破脸皮做这恶人。但你此次出使西域,到底所为何事,孙长翎不晓得,你觉得我也不晓得么?”
陆黯道:“中了黑煞掌竟还能撑着说话,你的功力也是不俗。再大声些,让弟兄们瞧瞧你的熊样。”说罢,脚上用力,孙长翎神采惨白,强忍剧痛却毫不出声。
想到此,赵秉文忙闪身躲到距世人不远的一处山石后,还未探头,便听陆黯低声怒骂道:“狗日的,再像刚才那般喊叫,不等你惊起雪崩,老子先一刀成果了你。”
宋云怒道:“高欢匹夫,专擅乱权,疏忽纲常,逼走圣上,致我大魏裂土分疆,大家得而诛之!”说到这里,一个声音打断他:“宋大人无需与此人赘言,料他本日毫不肯善罢甘休,待我出去会他一会。”声音未落,一个身影自山坳中掠出。赵秉文瞧去,恰是孙长翎。
发明十余名流兵俱已被害。除两报酬箭矢射穿胸膛,其他人均为刀劈致死。赵秉文大骇,再抬眼望去,十余丈外站着数十名流兵,握刀持盾,呈扇形围在劈面的山坳口处。核心有一人瞧服饰与身形像是陆黯,正用力踢打身边一名流兵,那名流兵双手捂头,蜷卧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陆黯刺时未尽尽力,故刀锋没入孙长翎肩胛约两寸后便愣住,然后用力摆布乱绞,直至伤口变成血洞,这才将刀拔出,然后浸血般的双目阴鸷地盯着山坳,口中却道:“辛老鬼,你每日做饭用的盐另有罢?取些过来。”
孙长翎部属十余名流兵血目圆睁,但仍保持着前排五人执盾并立、前面弓弩手挽弓搭箭的队形,护着身后的宋云。身边的张虬颤声道:“大人,阿谁陆黯极是短长,我出去只怕一个照面便没命了。”
孙长翎颤巍巍拱起家子,奋力将口中衣衿吐出,双手有力垂落,单膝跪在张诚等人的尸身前,二目流血,缓声唱道:“大魏健儿郎,服膺祖志刚。六合起苍黄,亦要复荣光。饥餐敌心肠,渴饮草上霜。寒冬彻骨凉,手足血犹烫。壮志若未展,纵死不回籍。”歌声虽不高,唱起来却格外悲壮雄浑,在静穆苦楚的雪山中肆意流淌,令闻者不由堕泪。
赵秉文惊奇之下,心道:“这里方才产生了甚么?这些人是谁杀的?他们围在那边做甚么?如何未见孙大哥与胡子张?”
赵秉文甫定身形,便看到火线几棵树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名流兵,忙掠上前去探个究竟。
这时,宋云的声音从山坳中传出,“陆黯,本官平素待你不薄,你怎敢包藏祸心,行此暴虐之事?”
陆黯轻吐浊气,走上前去拾起孙长翎掉落的刀,细心察看后喜道:“公然是好刀。”
陆黯大惊,忙回身瞧去。只见赵秉文面如寒冰,缓缓自山石后走出。
赵秉文谨慎探头瞧去,见陆黯转头朝山坳口方向说道:“长翎,瞧在你我了解多年,只要你将宋云交出,我便让你和弟兄们安然归去。不然,哼哼,早就听闻你家传的地趟刀法甚是短长,老哥正想领教一二,你若能胜得一招半式,我就此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