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晴仍然报之以莞尔一笑。因为春秋尚小,与本就身材矗立的孙权并排站着时显得娇小小巧。孙权垂怜地抚摩着她的头顶,为她清算好有些混乱的云鬟。那双未曾颠末风霜浸礼的手从她的天庭滑到耳边,慵懒地整整她的翡翠镶珠耳环,再从她的耳边顺着白净的脖颈滑到肩头。
“如何了,冬儿?”
周瑜执笔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眼睛凝睇着案桌上的某个位置,仿佛在思考着甚么。好久,他才不作声地笑笑,昂首与甘宁四目相对,眉宇间勾起一丝邪魅之气,眼神诡秘而埋没杀机:“你到底在担忧甚么?”
孙权一向谛视着她——像平常一样神采淡然地,冷静谛视着。年青活力的脸上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通俗如同夜晚的大海,此中仿佛有千万道暗潮在缓缓涌动。
“你想造反吗?”周瑜更不逞强,不料左胸处的箭伤俄然一阵儿钻心的疼,他神采痛苦地向后趔趄了两步,一只手捂住伤处,有斑斑血迹透过里衣感化出来,声音里的气势也稍稍收敛了些,“别忘了,如果当初我不向主公保举,现在你就不成能站在这里。”说罢拂袖而去。
“我晓得,”方才灵巧的孙晴俄然从孙权手中摆脱,轻巧如燕地向后发展出几步远,红晕染上了粉扑扑的桃腮,水灵灵的眸子里融杂着说不清的情感,“我晓得,陆先生是江东陆氏的支柱……”
“给谁写?”
周瑜放下笔,心对劲足地看了那封信,旋即转头冲甘宁奥秘一笑:“主公。”
蛾儿在窗棂边扑扇了几下翅膀,终究掉下去,融进夜色里,再也看不见了。
周瑜抬眼瞟了瞟甘宁,不动声色地嘴角一勾,表示前面的人临时退下,然后拈起一张宣纸平铺在案桌上,提笔点了点砚台里的轩墨。
面前的场景让甘宁俄然想起先前那一场得胜的战役。如果本身没猜错的话,现在江东虎帐寨里的景象,该当与那天的南郡城瓮城圈如出一辙。
“今晚又有你建功的机遇了,”吕蒙冲他奥秘一笑,柔嫩的络腮胡子被风吹得向后曲折,又拍拍他肩头铠甲上的金色铜兽,“还愣在这里干甚么?”
甘宁摇点头,仿佛想抛弃先前那些痛苦的影象。贰心烦意乱地走出中军帐,就在门口左顾右盼。风还很大,挟裹着一抔黄尘劈面旋来。除了营门鹿角前的巡查兵士的盔甲碰撞声外,整座江东军大营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听不到一丝响动。此时的风已经变成了正东风,带着不久前烈火染江的影象,掠过瞭望台和军中帅旗,仿照着江水的哗哗声。
“但是你也无权公开违背主公的意义!”甘宁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俄然剑眉倒竖,厉声说道,“如果你敢悖逆主公,我又如何不能悖逆你!”
……
“冬儿,”孙权又唤道,凝睇着她白净的脖颈与玉臂,“奉告我,你到底在想甚么?”
“开口!”周瑜俄然现出一副翻脸不认人的峻厉模样,锋利如尖刀般的目光让闯荡江湖多年的甘宁内心发怵,“我比你更体味主公。甘宁,我再警告你一遍,刘备的事情如何措置,你无权擅作主张!”
甘宁故作慵懒地白了他一眼,风俗性地两手环绕在胸前。
“先前收到主公的号令,取下南郡后立即西进,尽快拿下荆南四郡,”周瑜细心折叠妙手札并将其装进囊中,又下认识地向西面望了望,声音蓦地抬高,带了一丝阴冷的气味,“先动手为强。在刘备羽翼未丰时,趁早剪除他。”
叔叔,你莫非就不感觉,这狼籍庞大的政治就像这烛火吗,我就是那只不幸的蛾儿,一旦扑出来就难以摆脱。就算终究能脱身出来,也只剩下残破的躯壳,然后坠入无底的深渊啊。
“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