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齐贤。”他语气平平而笃定。
“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传闻已有五六月之久,已是瞒不住了,这个月数真再擅动,稍有不慎,想来闹出性命也是有能够的。”冯霁雯说着。
另一只手扯过锦被,覆在了她的身上。
冯霁雯成心操心着让丫环去探听探听来得是哪一名于大人,所为何事,可怎奈实在困得短长,两张眼皮子不听使唤地想要往下压,又因想着和珅仿佛早已推测会有人来,不管是何来意,他必是有筹办的,如此一松神,便真的沉甜睡去了。
“确切得先将肚子填饱才行,再晚些,怕就吃不平稳了。”他转过身去,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饭菜已摆好了,请大爷移步至外间用饭。”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先前是在桌边不慎睡着了,顿时复苏了大半,严峻地问:“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全,怎能抱我?”
“本来还须细想一想,可夫人一脸‘邀功’的模样,只差没直接将答案写在上面了。”和珅笑着打趣。
“快去吧。”冯霁雯也催他。
和珅眯了眯眼睛。
玉嬷嬷是不等闲分开静云庵的。
以是这女人之以是会被打收回去,依他看,十有八九只怕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普通。
见她前一句在担忧他手臂上的伤势,后一句又问及他的温饱,望着面前人,和珅只感觉心下被暖的非常熨帖,眉眼间不觉又多了几分令人失神的和顺,看着她道:“厨房已在备饭了,你且先放心歇下。”
这一觉睡去,是连和珅几时返来,翌日又是几时起的身,几时出的门,都不晓得。
和珅刚将双箸搁下,闻言不慌不忙地漱口拭手罢,复才分开琉璃阁。
“本日那彦成派阿六寻到刘全儿,给我传了个不知从那边听来的口信儿。”
“哦?”
冯霁雯却吞回了一个到嘴边的哈欠,摇着头道:“不急着睡,我另有一件事要跟爷说呢。”
但是在这都城以内,真如果在乎颜面的权贵之流,也绝是容不下如许不明不白的骨肉的。
是以闹出性命?
甚么叫‘再晚些便吃不平稳了’?
冯霁雯心下略有些挫败,旋即又听他弥补道:“留不得又不敢动,拿着筛子在这都城里抖一抖,漏来漏去,最后也只剩下一个于家了。”
披衣下床,推窗往外看,顷刻间便有一股冷风直往房间里灌,猛地冻了她一个猝不及防,抬头看,只见乌云涌动如海面波澜,背后似有甚么莫大而又可骇的力量在鞭策着。
冯霁雯乍一听愣了一瞬,转过了身来问她:“可说了是为何事前来吗?”
“太太您醒了。”
于家的香火已然断在了于齐贤这里,若还真有个骨肉在,于家那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故而留下这孩子的好处自不必多说,而若真私行给落了胎,他日叫于家得知,没准儿会上门寻仇都未可知。
将她喊醒便是了,逞甚么能啊。
冯霁雯迷惑地看着他走去了外间。
他这般快就给了答案,且还真叫他给答对了,冯霁雯不由有些惊诧地问:“爷如何猜到的?”
小仙从外间走了出去,来至冯霁雯身后行了一礼。
冯霁雯兀自还在迷惑此人的脑袋怎可灵光至如此境地,眼下听他发问,也没了兴趣跟他打哑谜,便直截了本地答道:“她怕被于齐贤扳连,不敢寻到于家去,本日我暗中叮咛秦顾,将她临时安设好了。”
“大爷,刘管家前来传话儿,说是于大人前来拜访。”
有了前面的话,和珅心知这必当不会是偶然义之事,便留了神细想,而稍一品,就觉出了非常来。
可恰好于齐贤眼下被关在刑部大牢里,因罪名不决,外头的人底子不知他犯了甚么滔天大罪,竟让于家连出面吱上一声儿都不敢——如此情状之下,自是能避多远避多远的,谁敢冒险往跟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