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从看了一眼天子的神采,赶紧适时地出声道:“未经准允,谁准你擅自退下的?拖出去,重责二十大板!”
太后之死和对白莲教的悔恨,确切让他丧失了很多耐烦。
钱沣听得出他语气中‘美意的提示’。
竟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钱沣!
再不济,也起码不能做臣子口中的昏君。
此言中规中矩,金简等人即便故意辩驳却也已经无话可驳。
钱沣看向殿外,道:“既是金大人自认明净,那想必也不怕同和太太劈面对证了?”
“尽是些疯言疯语……”金简甩了甩袖,上前道:“微臣是否有错,皇上自有明鉴,都察院克日来奉旨彻查微臣是否有渎职之处未果,足可证臣之明净,眼下钱大人携罪人冯氏入宫,又当众诬赖微臣,倒像是别有用心!还请皇上明察——”
可谁能推测本日本该去霁月园抄家的钱沣会俄然有此行动!
乾隆听闻这明显心虚不已的答话,岂能不知因何。
乾隆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殿中施礼叩首之人。
存亡关头,倒也充足沉着平静。
世人的视野皆被吸引了过来。
钱沣心底一阵收缩。
“本相公道安闲民气,此事庞大盘曲,又非微臣权柄以内,故而若论证据确是不敷。”钱沣的目光超出金简,直面乾隆,语出惊人,锋芒直指道:“可金简金大人这些年来以机谋私,广结翅膀,贪污纳贿,诸多罪行微臣却多数皆心知肚明!只因微臣心存私念,才致今时本日之地步,臣有罪,乃欺君之罪!金大人有罪,罪亦在臣之上!”
“微臣从未做过秉公之事,便是重查,也问心无愧。”面对乾隆诘责的眼神,金简显得平静至极。
“不知这位小公公是有甚么差事须得如此焦急地离殿而去?”
他面前又再度闪过老婆的面孔。
“微臣天然晓得。”钱沣跪在那边,声音铿锵有力:“但臣身为御史,稽劾百官,替皇上清除朝野民风,是乃分内之事!”
又赶紧换了副神采向乾隆说道:“都是主子没管束好这些个小东西,还望皇上息怒。”
看着跪在地上的钱沣等人,乾隆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胸口过于狠恶的起伏。
她声音极大,让那名悄悄退至殿外的寺人当即僵住了。
这个第一人此时俄然出了声。
敢对他出言如此不敬,冯霁雯还是第一人。
“臣正要上禀此事!”钱沣重声截断他的话,“在彻查金大人贪墨一事中,都察院御史程使然各式包庇,实乃翅膀之间蓄意回护!还请皇上撤下程使然御史之职,另行命人重查此案!”
他的老婆同她的父亲金简眉眼间有七八分类似。
他向来不想做一个昏君。
乾隆没有说话,只看向殿外的冯霁雯。
……
作为钱沣的岳父,钱沣的脾气他自以为体味的很清楚,虽自视狷介始终不肯为他所用,但因着这层干系在,倒也不敢真正地与他正面作对。
“押冯氏进殿——”高云从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开来。
本觉得雨过晴和期近,却不想竟在这里一变态态地出了岔子!
“私带反贼家眷入宫,这便你的清除民风之道吗?”乾隆无声嘲笑道:“若朕未曾记错的话,当初便是你上的折枪弹劾冯英廉和珅有勾搭白莲教之嫌——”
“钱大人何故要做出一副知耻近乎勇的架式?此案早已鉴定,你现在却俄然说有甚么冤情?不知你可有甚么证据吗?如果没有,还当慎言才是。”说话的人是自冯霁雯呈现以来一向未曾开口的金简。
“臣附议!此案事关严峻,真假不容混合,更遑论自古以来哪怕是极刑犯行刑之前,也可当众留以遗言,而冯氏宣称有冤且持有证据,理应也有开口自辨的机遇才是啊!”阿桂忙跪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