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叮咛道,“开端吧。”
待到各房丫头婆子又都聚在院子里,江勤一一查过后,文江侯才点了点头,“摆案点香。”
喝过腊八粥,正式的早餐才摆上来,草草用过饭后,太夫人便带着江意澜上了马车,直奔闲云庵。
她刚走,假山后便走出个婆子,朝地上残留的冥纸狠狠的跺了一脚,猫着腰仓促拜别。
夜,冷风吼怒,吹在脸上似刀割普通,半夜天的月光格外洁白,透着股子清冷,洒在半明半灭的红灯笼上,映出迷蒙之色,那灯笼便在北风里摇摇欲坠。
文江侯重视到这边动静,转头瞧过来,立时气的眉毛竖起来,沉声呼道,“江意澜。”竟是连名带姓的喊出来。
拜过先皇,文江侯便带着江家长幼去了江氏祠堂,亦是一番膜拜,文江侯自是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祭奠先祖的话,又指着江家子孙训示一番,不过是些光宗耀祖之类的鞭挞。
金龙一摆出来,文江侯立时朝地上跪去,太夫人稍稍退后一步跪在文江侯身后,江微岸江微波兄弟跪在太夫人身后,江意遥兄弟则又朝后跪,刹时,满院子人都遵循辈分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天还很黑,红颜挑着个小灯笼走在前头,月笼便谨慎的看着脚下的路扶着江意澜往前走。
江意澜吓了一跳,惶然昂首,见满屋子人都在盯着她看,对上文江侯大怒的目光,心头一沉,自知闯了祸,遂起家踢开身后椅子扑通跪在地上,“请祖父息怒,我不是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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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氏心下焦心,想开口为女儿说句话,却又感觉实在没法开口,只能悄悄焦急,时不时的朝一旁桌上的江微岸看上两眼,江微岸亦是没法。
太夫人留下丘氏,杨氏倒是焦急的,她巴不得丘氏年前都不要返来,这么一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大半都要交由她了,更何况时至年下,样样儿的都是肥差,哪个奴婢小厮的不上前凑趣着?恰是拉拢人的好时候,可她内心虽急,偏生不能插话,只急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灯火透明的暖香院,主子们站在院中心,丫头婆子们则各自分分开去。流月透露领着六七个婆子去了又返来,手上都端着一个大木盆,每个盆里都放着一把笤帚,婆子们先是走到院内的几颗树前,拿起笤帚在盆里转了转,朝树上挥去,每棵树上只悄悄挥一下。
江意澜俄然有种听带领训话的感受,当时候她只是公司的一个浅显职员,大大小小的集会个个都要洗耳恭听,稍有不慎就要挨训,穿到了这里,没想到还是生出这类感受,不由得感慨,在上部属的干系上,实在各个朝代都是相通的。
红颜却有些委曲,往年腊八祭奠都是寅时起家,辰初祭奠,莫非本年的提早了么?如何没人来澜园里说一声?月笼则如有所思的朝太夫人身侧瞧了瞧,一言不发的扶着江意澜站在丘氏一侧。
字字句句似一把锤砸在江家后代的心头,特别是几位小爷,心头涌上一阵荡漾,这金龙是先帝御赐给江家的,这世代的光荣是任何一个家属都没法攀比的,而此时他们心中亦一样有一把火在烧,竭尽尽力保我大桂朝。
太夫人面色暗沉,轻抬眼皮,看了看江意澜,轻声道,“意澜,你母亲为了你甚么事都不做,亲技艺把手的教你端方,你倒是这般,唉,别的我也不说了。”转头看向文江侯,“侯爷,我看不如让意澜去庵里住几日吧,也好悄悄性子。”
江意澜心沉了沉,悄悄悔怨,她本是晓得的,江家的腊八粥与旁家的都分歧,酸甜苦辣咸代表了人生百味,更秉承了文江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警言,她本是想着的,本想着一咬牙便喝下去了,谁知那粥喝下去竟是这般的难受,的确比那毒药还要毒,竟是未忍住当众吐了出来,文江侯定不会饶了她,她亦晓得此时告饶只会适得其反,遂缓声道,“祖父,意澜愿领惩罚,亦不敢忘祖父的教诲,请容孙女喝完这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