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待裴良退出大殿,司马安再次坐回软榻,讷讷的深思着,道:“此人容止受损,品德过分激越,还是再看看吧。谢氏交好桓氏,若因救桓亮迟误军机。”他眉心微蹙,想要拿榻几上的茶盏。
他挺挺腰背,拱手道:“下臣不敢。”
裴良未想到司马安竟问出这般刁钻的话,毫无筹办,脱口而出道:“一起行来,北方饿殍满地,百姓衣食难继。”
裴良本来生的俊美无铸,加上多年军旅生涯,杀人无数,更是捶打出了一份浅显人没有的恍若天神的气度,那鬼斧神工般棱角清楚的五官因一双如寒星般的双眸而精力奕奕,虽无士族后辈天生的雍容气度却也奇特清越。
天然不懂,但是他身后的人懂啊。
谢元清微微蹙眉,看着事不关己的谢安道:“阿翁不回?”
裴良不成置信的微微蹙起剑眉,英挺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绝望,不得已的拱拱手道:“是。”
桓七郎眉心一顿,昔日那股吊儿郎当刹时消逝,冷声道:“我与靖之和裴良乃是至好老友,何况救援主帅本就是为了重振我军声望,我不信王靖之那竖子未给你锦囊奇策。”
司马安本日召见裴良本就是存着摸索之心,若非环境告急,他还筹算再将裴很多放些日子。
谢元朗桃花眼微微流转,看着谢远清低声而笑。
谢安笑道:“我已归隐,若非事关家属,你当我会理这些俗务?”
司马安此时已然没法节制肝火,他猛地一拍榻几,“砰”的一声,全部殿中内监宫娥噤若寒蝉,司马安行动定在那儿,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裴良,很久,他轻声一笑道:“阿良真真直臣。”他略微扬扬手,面庞生出淡淡的倦意,疏懒的道:“退下吧。”
裴良以头触地,扬声道:“谢陛下!”
:“阿良,朕现在才召见于你,你可有怨怼?”司马安和顺的笑着,声音也轻了几分。
桓亮被俘。
下仆拱手施礼,容色仓促道:“前燕蠢蠢欲动,连取西方三城!”
深夜,司马安急召桓亮。天光微亮,桓亮领兵五万,赶往西方火线。
司马安略有些迟疑,眸光定定的看着裴良的双眼。
裴良微微沉吟一瞬,双手拱起,目光直视着司马安道:“臣不敢欺瞒。”
李石垂着头,乖顺的立在那。
司马安愣了一愣,双眸森寒,语气一如平常的和顺道:“阿良真也坦诚。”
久久没有落下,末端,他唇间化起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鹬蚌相争。”
裴良双目带着不甘,拱手道:“陛下,可否允臣在金陵批示西方战事?”
谢元清面色一惊,在暗淡的屋里,双眸看向谢安。
久久,他笑着道:“北方现趋安稳,暂住京里,多与士族走动。”
裴良虽木讷不善言辞,但也不会劈面因住处与别人相处的题目给司马安尴尬,他微微一笑道:“尚好,劳陛下挂记了。”
谢元清无法退出屋,谢元朗正倚靠在马车边,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脸上尽是盈盈笑意。
奔驰的军队日夜兼程,桓七郎终究忍不住策马来到王谬之身侧,低声问道:“谬之,不知可有战略救出我阿翁?”
旬日以后,火线传来战报,惊震朝野。
当日下晌,裴良终究获得今上召见。
司马安道:“传朕口谕,允骠骑大将军裴良参与西方战事秘密。”
金陵城喧闹并伴着柔情薄雾的早上,因这雄雄兵马出城,而乱了一番。只不过几刻,兵马出城,灰尘落地,城中又规复了昔日的热络。
司马安看着裴良,一时候有些恍然。
他迟疑一瞬,眸光含着浓浓的切磋,很久,他大笑道:“阿良有报效之心,朕岂能回绝?”他一扬手,身后漂亮的内监弓着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