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清面色一惊,在暗淡的屋里,双眸看向谢安。
司马安此时已然没法节制肝火,他猛地一拍榻几,“砰”的一声,全部殿中内监宫娥噤若寒蝉,司马安行动定在那儿,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裴良,很久,他轻声一笑道:“阿良真真直臣。”他略微扬扬手,面庞生出淡淡的倦意,疏懒的道:“退下吧。”
:“好。”王谬之大笑一声。
金陵城喧闹并伴着柔情薄雾的早上,因这雄雄兵马出城,而乱了一番。只不过几刻,兵马出城,灰尘落地,城中又规复了昔日的热络。
裴良未想到司马安竟问出这般刁钻的话,毫无筹办,脱口而出道:“一起行来,北方饿殍满地,百姓衣食难继。”
裴良微微一怔,萧洒的扬唇而笑道:“大好男儿,焉能为面貌小事得志?”
他笑意和顺的道:“阿良若未被蛮夷伤了面貌,定姿容刺眼。”
下仆拱手施礼,容色仓促道:“前燕蠢蠢欲动,连取西方三城!”
谢安笑道:“我已归隐,若非事关家属,你当我会理这些俗务?”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裴良本来生的俊美无铸,加上多年军旅生涯,杀人无数,更是捶打出了一份浅显人没有的恍若天神的气度,那鬼斧神工般棱角清楚的五官因一双如寒星般的双眸而精力奕奕,虽无士族后辈天生的雍容气度却也奇特清越。
能启用的人,恐还是王氏啊。
谢元清微微蹙眉,看着事不关己的谢安道:“阿翁不回?”
他挺挺腰背,拱手道:“下臣不敢。”
待裴良退出大殿,司马安再次坐回软榻,讷讷的深思着,道:“此人容止受损,品德过分激越,还是再看看吧。谢氏交好桓氏,若因救桓亮迟误军机。”他眉心微蹙,想要拿榻几上的茶盏。
饶是现在西方战事吃紧,主将桓亮被俘,司马安仍然未将裴良重新启用。
这一句话,司马安脱出臆想,笑道:“阿良长年在北地领兵,不知江北百姓如何?”
司马安本日召见裴良本就是存着摸索之心,若非环境告急,他还筹算再将裴很多放些日子。
谢元朗毫不在乎的笑道:“我官居中正,职在替今上遴选士子为官,不管那里兵戈,也轮不到我忧心。”
他的手就悬在半空中,考虑着,沉吟着。
桓亮被俘。
且说桓亮被胡人所俘,最焦心的,天然是桓家,桓迨凡虽接下圣旨赶赴火线,却也深知本身几斤几两,若靠他一人之礼,救出桓亮绝无能够,王谬之出身琅琊王氏,是王靖之族亲,桓迨凡不知不觉间,靠近了王谬之。
当日下晌,裴良终究获得今上召见。
久久,他笑着道:“北方现趋安稳,暂住京里,多与士族走动。”
王谬之扬唇一笑,正值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有些雌雄难辨,明朗一笑道:“七郎明知我不懂这些俗务,还来问我?”
司马安眸光一冷,笑着道:“仆射处住的可舒坦?”
桓七郎扬唇而笑,终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他眼眸飘过不远处的谢元清,想起阿翁走前曾千叮万嘱,桓与谢联盟,可事到现在,他除了信赖王家,另有其他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