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小弟嘉国公赵椅说，仿佛是因裙子湿了凉水。”
却又无可何如。
“王大人方才说曾遇见过几位小帝姬，不知可否让我晓得是哪几位小妹？”
赵富金抬起眼睫，先是迷惑，很快反应过来：“我识得！这是纯福的娘给纯福编的东西。”
死了丈夫，死了儿子，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人一时候成为了孀妇，她拖着怠倦的身材跟在步队的前面，身材的疼痛却远追不上心机的疼痛。
“……”王昌远此时生出满心的惭愧之情，那日因本身的冒昧害得那么小的女娃娃数九寒夏季落入那冰扎扎的池子中，害她染了病没能见上她母亲一面，或许，是最后一面……
王昌远是金国的汉人，但世世代代家在金国女真堆积地，是以大多数环境下，他们只讲女真语。王昌远的父亲是个有着不错俸禄的医官，他父亲供他少年时读书识字，学习汉文儒道，没想到这小子在文学方面极有天赋，小小年纪，那才华遍名传上京。被宫里宫外的朱紫晓得了，王昌远便被任用为设野马的首席文吏，兼此次出行的随行翻译。
却俄然被一名男人仓猝救下。男人一身金国打扮，却又不像是军官，只听他用一口清楚流利的汉语对赵富金说：“这位娘子｛1｝，莫要想不开啊！”
王昌远略微有些难堪地看向赵富金，“殿下还请多多包涵，小人的车子实在是不堪……”
她的裙子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王昌远闻言神采一凛，忙问：“殿下可知纯福帝姬那日是因何事染了风寒？”
王昌远有些难堪地皱了皱眉，很久，像是俄然想到甚么事情，从袖袋里取出一样带着金色铃铛的宫绦，对赵富金说：“殿下可识得此物？”
“那么小的孩子，身边可有母亲或婢子照看？”
｛3｝额鲁观：即完颜宗隽，金朝宗室大臣，阿骨打第六子。
这时，车内里的金兵来报，探头对王昌远说道：“王大人，大王说歇息时候已过，该出发了。”
注释：
“本来是您也是帝姬。”王昌远将赵富金扶到车上，笑吟吟地说道：“前一阵子，小人碰上了好几位小帝姬。”说罢，他嘴角还噙着一丝丝的笑意。
王昌远是赵富金地点的这批宋俘中卖力押运宋俘的首级设野马的部下，因为王昌远对汉语有深切的研讨，汉话讲的格外的好，此次出行，他便作为随行通事跟班设野马来到了宋国。
有她丈夫的。也有她孩子的。
赵富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纯福那丫头。”洵德帝姬惨白的嘴唇向上翘了翘，却又很快收回，蹙眉轻叹，“本该是纳福的命，小小的年纪，也要来遭这波罪了。”
“她也是个薄命的丫头。”洵德帝姬作回想状，眼神盯着一处说：“她娘职位不高，是那日第一批宫里送出去的宋俘。这丫头恰幸亏那日染了风寒，高热不止，连续昏睡了三天，便没能见着她娘最后一面。现在，怕是她娘早已凶多吉少了……”
她的脚被粗糙的石子山路磨得起了泡，走路摇摇摆晃，歪到了路边。
“只是感觉和这孩子有几份缘。”
王昌远将金铃宫绦紧紧攥在手中，望向车外的路边上，白骨成堆，心下一片凄然。
她纵身一跃，悄悄闭上眼睛。
王昌远说道：“我看这女子本性早慧，不过四岁，便思惟敏捷，伶牙俐齿，提及话来咄咄逼人，如果放在承闰年代，到也是个短长的主子。”
赵富金面无波澜地呆立着，如同一具没有温度的死尸。
“未成年的皇子帝姬，她该是在额鲁观｛3｝领的步队里。”
这男人便是通事｛2｝王昌远。
王昌远毕竟是汉人，虽世代定居金国，他也不免对这些国破家亡的北国女人有些怜悯。他见这女子衣裙虽脏破不堪，又尽是血迹斑斑，却仍然能够看得出这是皇室贵族才气穿得起的绫罗绸缎，他想，这或许是哪位方才小产了的妃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