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远毕竟是汉人,虽世代定居金国,他也不免对这些国破家亡的北国女人有些怜悯。他见这女子衣裙虽脏破不堪,又尽是血迹斑斑,却仍然能够看得出这是皇室贵族才气穿得起的绫罗绸缎,他想,这或许是哪位方才小产了的妃嫔吧。
赵富金眼神凄迷地盯着车内腐臭的木头桩,愣神了半晌,车子便突突地被牛马拉动起来,速率跑得极快,车轮不竭地磕在石头上,声响极大,使得她有些头晕目炫。
“恰是。”王昌远几次用拇指摩擦着金铃,铃铛收回丁零当啷的清脆动听的声响,“既然是纯福帝姬母亲所留之物,想必必然对她来讲非常首要,不知现在纯福帝姬身在那边?好让小人早日将这信物物归原主。”
她的裙子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这时,车内里的金兵来报,探头对王昌远说道:“王大人,大王说歇息时候已过,该出发了。”
王昌远略微有些难堪地看向赵富金,“殿下还请多多包涵,小人的车子实在是不堪……”
赵富金有些惊诧地抬起眼睫,问道:“你是何人?”
“娘子怕是感觉累了,可愿与小人同车,虽说破了些,但总好过走的。”王昌远恭恭敬敬地向洵德帝姬赵富金鞠了个汉礼。
王昌远哑然发笑,“一共三位。其他两位殿下小人不大记得清了,只是那纯福帝姬小人共碰上过两次。”
却俄然被一名男人仓猝救下。男人一身金国打扮,却又不像是军官,只听他用一口清楚流利的汉语对赵富金说:“这位娘子{1},莫要想不开啊!”
“听闻小弟嘉国公赵椅说,仿佛是因裙子湿了凉水。”
赵富金欠了个身子,淡淡说道:“那多谢王通事了。我并非甚么妃子,我是洵德帝姬,赵富金。”
{3}额鲁观:即完颜宗隽,金朝宗室大臣,阿骨打第六子。
却又无可何如。
赵富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娘子?本来他是将她认作是哪位妃子了。
这男人便是通事{2}王昌远。
“本来是您也是帝姬。”王昌远将赵富金扶到车上,笑吟吟地说道:“前一阵子,小人碰上了好几位小帝姬。”说罢,他嘴角还噙着一丝丝的笑意。
“小人金国通事王昌远,见过娘子了。”王昌远又作了个揖,答道。
“大人仿佛很体贴纯福。”
有她丈夫的。也有她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