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杨难敌便道杨轲献计之时,包含杨茂搜在内,都只是探知将有汉军来袭,觉得是司马保的军队,并没有想到会是陇西军。又将偶尔救济杨轲得以结识等事,一一道出,并言道也曾几次延聘于杨轲,但并不见允,目前两人只是相互恭敬私交杰出的朋友,并不是分属主从的僚属,杨难敌七分真三分假的说了一通。
他头也未抬,低声又道:“将军,此地比方癣疥之疾,未几久便可自愈。将军亲信大患,乃是柴门以外卧有垂涎猛虎,何如不趁早北归,固门自守,再寻机缚虎称雄?”
杨难敌摸索道:“引杨先生入将军麾下,乃是我又一诚意的表示。不知高将军,可愿再考虑考虑西和城归属一事?”
杨难敌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见氛围有所和缓,又诚心道:“高将军,我陇南氐人,真的不想与你势成水火。且我部族虽小,也稀有十万之众。真要想灭而绝之,便是南阳王亲来,也不是轻易办到的事。最首要的,是将军与我两家底子没有甚么好处抵触,却兀自苦苦争斗,不管胜负,恐怕最后都便宜了别人。将军智勇兼备,不会不晓得此中的事理。”
“嗯。罢了。”
高岳一愣,不晓得杨难敌媾和如何议着议着,俄然扯到这个话题上了。他不暇多想,便直截了当应道:“良策。若以此计而行,能够使我军头尾不能相顾。但是贵军失在机器拘束,不会矫捷机变,又没有抓住战机,成果被我各个击破,终究得胜。”
高岳忙打断他道:“我不过是小小的一方牧守,替朝廷把守陇西之地,谈甚么纵横天下,大王子言重了。”
高岳面色稍霁,似笑非笑道:“大王子诚心之意,我俱已感受。我又何尝想和贵部兵器相见!但是现在上有南阳王的令旨,下有全军将士的昂扬战意。如果此时俄然罢兵,”高岳愣住半晌,缓缓又道,“我又拿甚么堵住悠悠众口、汹汹群情呢?”
“西和城乃是我武都郡固有的国土,且是北方流派,不在我部手中,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法和族人交代。”
现在没想到竟然是杨轲呈现在此,高岳惊诧之余,当即便又心生不满,“不知我那里获咎过杨先生,竟然使这般凌厉手腕来对于我。且当初杨先生再三说道不肯与报酬官。如何,现在却归附于陇南氐人,甘心为大王子做麾下说客吗?如果如此,请免开尊口。”
高岳大吃一惊。他之前就感觉此人身形仿佛在那里见过,但看他遮住头脸,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隐伏在杨难敌身后,便觉得是个甚么亲随,也就没放在心上,接着便和杨难敌你言我语,暗打机锋,更是忽视了此人。
高岳哈哈大笑,忙号召亲兵又搬了把椅子出去,让杨轲坐下。雷七指等三将,大眼瞪小眼,对这俄然冒出来的杨先生莫名其妙,但是看高岳对待他的态度,不消问,这必然是高岳极其看重的人物,千万怠慢不得,因而都对杨轲拱手见礼,杨轲也忙还了礼。
高岳沉默不言,四下梭视。杨难敌略显严峻,眼巴巴的望着。高岳心中暗叹杨轲所言一针见血,当下便干脆顺水推舟道:“也罢。只要氐人至心交好过我,我又何忍拒之门外?我今看在大王子热诚之心上,且有杨先生之面,西和城我便偿还与你。”
杨轲起家对高岳道:“将军,大王子本来摆布难堪,是鄙人一意劝他来与将军和谈。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此中事理无庸多言。将军如果能至心实意的善待氐人部族,我信赖大王子必当投桃报李,为将军匡济天下助一臂之力。”
“我部情愿派千名精干后辈兵跟随将军转战四方,再以宗室长老为质,且进献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牛羊三千匹,慰劳贵军。高将军就此退兵,将西和城还给我们,并与我部缔盟,永不相互侵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