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目副将闻听高宠二字,头皮发麻,窄窄的眼睛瞪得溜圆,失声大呼一声。
但是,明显记得跃入黄河中那一刻,澎湃河水灌入口鼻的那种堵塞感和疼痛感,为何现在又躺在这安好而陌生的柴房中?
“我便是叫你,有何不当吗?”高岳奇道。
小男娃扭头道:“娘舅,你来啦,大个子小瞧我,这碗米粥不给他吃。”
冯亮往床边一坐,闲逛着腿,侧着脑袋道:“昨日我和娘舅下得山来,已是傍晚,颠末山脚下河边时,就发明你就穿戴件贴身里衣,昏倒岸边,浑身湿透,下半身还在水里泡着哪。”
以宋将为中间,有无数的金兵不竭澎湃而至,间或有高喝声。
天空中暗淡沉重的浊云狰狞翻卷,飞速倾压,直欲与滚涌奔腾的黄河水连成一片。
完颜宗弼及一众将官不由得精力一振,吃紧诘问道。
小男娃无言以对,听得半懂不懂似的。内心感觉高岳说的仿佛有事理,嘴上却不肯认输,晶亮眼眸眨了眨,,便转了话题强道:“太阳都照了屁股,你这大一小我,却还赖床不起。”
正值春分时节,中原已是万物复苏,枝头吐绿,但西北大地上,仍然是水瘦山寒,大漠黄沙,仿佛是造物主用苍硬线条,粗粗勾画出一副凛冽冷落、沉默静止的画卷。
“开口!忠义之心,男儿之本也,为父日夜教诲你,你怎可言出不逊?”
一想到寄父,高岳脸上一黯,叹了口气,涩声道:“乃是越岭翻山,避祸的,仗打的短长。”
对于曾经历宋金牛头山之战的金军兵将而言,在必然程度上,高宠,比岳飞还要可骇,是无数人的恶梦。
忠君爱国,时令如山,到头来就落得如此委曲的了局吗?背叛?我死也不信。“莫须有”三字,天下寒心!
“高岳……高宠?”
冯亮闻言,拍着巴掌向高岳笑道:“啊哈,前头还唤我小娃娃,现在晓得我是拯救仇人,就改口叫贤弟了。你此人倒识相的紧。”
大河南北,四海八荒,天下第一虎将!
“欺我小吗?我八岁就随娘舅上山打猎砍柴,下河摸鱼捉虾,现在一口气能跑五六里路。”
完颜宗弼眼皮一跳,回顾麾下一众金将,皆是面带惧色,沉默无声,恍忽间他感觉左耳又痛了起来。
大地之上,密如蚁群般的数万金兵交叉奔涌,旗幡庞杂,兵戈耀日,慑伏入心的胡笳号和大鼓声稠浊着喊杀声,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