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擦干眼泪,来到案旁,沉默地磨着墨,待情感平复,方才问起:“祖母那边……?”
又想起那枚玉佩,“女儿重伤之时,父亲曾给了一枚玉佩……”
他沉默好久……久到让云初感觉,刚才那一幕,似向来都没有产生过一样……就在她觉得没有但愿的时候,听到云颂清了清嗓子,说道:“般若寺旁有一静安园,你且去住上数月,再与我会商此事。”
“无妨,为父自有主张。”
云初仰起脸,强忍想要流出的眼泪,咽下喉中蓄了一世的委曲,颤抖着开口,“求父亲允女儿,分开内宅,毕生不嫁。”
第二日凌晨,天蒙蒙亮,怀凌城仍覆盖在薄雾中,东门的保卫打着哈欠,刚将城门翻开一条缝,只见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文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一辆青色的马车,向城内驶来。
云颂个子苗条,素色锦袍衬得他淡雅如松,头发束顶成髻,用玉簪牢固,非常清爽。
一个高瘦的中年人从车高低来,站在大门处,背动手看了一会儿,方与年青人一同进了外院。
刚进门,便有深衣小厮入内禀报。待小厮来请,她急步走到正厅门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表示宫芷和角荷留步,单独走入厅内。
云颂看着云初的脸,像是对云初说,又似自言自语。
云初见他偶然谈及母亲张氏,不再勉强,又悄悄地磨了会儿墨,方才辞职。
云初内心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有种将此番遭受尽数奉告的打动,却不知从何提及。
保卫斜睨着老丈,“你可知马车中坐的谁?那但是司天监的监正,云大人。”
云初破涕为笑,取出帕子抹抹眼泪,想道声谢,却又嫌生分,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小童领命缓慢朝内院跑去。
云颂望着女儿如释重负的身影,十五岁如花般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却如此孤傲和冷僻……
映入视线的,是一张白里透红的娃娃脸,眼睛大而亮,若不是眼角的细纹,很难设想这是个四十岁老爹级的男人。
凌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厅中,将厅里照的亮堂堂,墨香扑鼻,安好悠远。
云初不成置信地看着父亲,欣喜到泪如泉涌、手足无措。她颤抖着身子,朝着云颂感激地拜了下去。
“确有别于常物,你好生保管。”云颂又提笔写起来。
“初儿见过父亲,父亲万福。”云初屈身见礼,略有些严峻,不敢起家。
云初得了口信,简朴梳洗一番,带着宫芷与角荷,仓促赶来。
云颂顿了顿,持续道:“没想到救出你时,另有一丝呼吸,我急观你面相……俄然又成繁华之相,而寿数却始终算不出……为父卜算观相这么多年,从未失手,然,你射中玄机……我实在参不透。”
转过影壁,他顺手唤个梳总角的小童,叮咛道:“去跟太夫人说一声,我先见过七娘子,再去跟她存候。让七娘子来星泽苑见我。”
云颂皱皱眉头,哈腰将她扶起,轻声说道:“现在怎地如此爱哭?”
即便她厥后嫁人,不但给了非常丰富的嫁奁,还经常捎信叮咛,珍惜有加。
“我观你描述困顿,似有难言之隐?这几日之事,你祖母已遣人奉告于我,你当如何?”
云初竖着耳朵半晌,发明云颂没说下去,有些绝望,摸索道:“难怪,女儿拿着就感觉心安,仿佛邪祟不侵一样。”
云初眼角酸酸的,上一世的她,常常见到云颂,都有种被看破的感受。厥后她绞尽脑汁,想尽统统体例避而不见,从不敢主动靠近。
云初垂首笔挺站在厅中,不敢直视。
赶车的年青人,利索地跳上马车,翻开车帘,“师父,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