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缩自有一刀。
黑唐装也不打号召,背对着淮真,不知说了句甚么,拱手一请,便将一众差人连带十四女仔请进杂货铺中去了。
一众街坊领居见状,便知没好戏可看,顷刻作鸟兽散。
洪万钧嗯了一声,又缓缓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姜素立在杂货铺头,待差人走没影了,回屋里去,搬出一张积了灰尘的木板出来,上头写了甚么,尚看不大清楚。
……
姜素道:“这女仔书都未读过,讲甚么英文?只会讲广东话……国语仿佛也懂一点,但是不知上哪学的,讲的怪刺耳的。”
淮真跟了上去。
不及她回神,白人差人一个大巴掌,连人带门板,靠着蛮劲一气儿翻开。杂货铺敞开一张乌黑大嘴,堪堪能容几个差人挤出来。一出来,抬脚将一扇扇紧掩的房门踢开。杂货铺里顷刻如同鸡飞蛋打,女人、男人的惊叫声响成一片。
“中国婊|子,本日列行盘点妓|女户。上月你们老母没在,现在把她叫出来。”
差人一见,噢一声,笑容满面道:“洪先生,早上好!”
此人已经上了年事,身形干瘪,皮肤长满褶子,脸上装点着些许暗沉沉的斑点。独独那一双手,白净柔滑十根葱管,像从未受过光阴剥蚀。两手知名指与小指上,长而曲折两截长指甲,修剪得极其讲究,竟比手指还要长。淮真俄然想起,这两截尾指指甲代表动手的仆人养尊处优的职位,是贵族的意味。这古旧的风俗,竟在悠远承平洋西海岸的唐人街获得如此好的保存。
淮真起家去,从窗户探头往外看。四五名着深蓝警服的高明白人差人齐齐将那紧掩的杂货铺围拢,一下一下重重敲上去,几分钟时候,将半条街邻居都吵得走出来看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