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将香插到画像前的香炉里,抬头看着画像,象在闲话般,“阿云哪,她死了,被她本身生的儿子,一碗毒酒毒死的,你说的对,她作孽太多,迟早不得好死,你看,真让你说着了,阿娘总算活着看到了,替你看到了,看到她不得好死。阿娘看到她不得好死就够了,她不得好死,他也一样不得好死。阿云,阿娘到明天还在悔怨,你说是你本身做的主,不关阿娘的事……”
“你跟我去。”白老夫人叮咛袁嬷嬷,又转头叮咛桑叶和桃叶,“把灯熄了,你们歇下吧。”
“我们去那边瞧瞧。”白老夫人指着湖中间的亭子,季疏影忙收敛表情,扶着白老夫人,上了九曲桥,逶迤进了湖中的亭子。
“太婆,出甚么事了?”季疏影上前扶着白老夫人,不安的问道。
“我说她要晒黑了,她就摘个荷叶顶在头上,还问我她象不象荷花仙子,这丫头,淘得很。”
袁嬷嬷承诺去了,白老夫人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季疏影,抬手拍了他一下,“陪太婆逛逛园子。”
袁嬷嬷抬头看着画像,眼框有些潮湿,低头抹了眼泪,上前捻了三支香,点好,递给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挪了挪,靠着供桌,伸手去摸画像上女孩子的裙袂,和顺的仿佛在抚着女儿柔滑的脸颊。
桑叶和桃叶应了,将斗蓬递给袁嬷嬷,袁嬷嬷服侍白老夫人披上斗蓬,也不提灯,上前扶着白老夫人,出了上房,转进后园子,从后园子角门穿出去,沿着游廊,进了后园一片竹林旁的一间小小暖阁。
袁嬷嬷扶着白老夫人出了暖阁,白老夫人紧了紧斗蓬,“我睡不着,让人叫影哥儿来,让他陪我在这园子里逛逛。”
“谁?”季疏影被白老夫人这一句话说的后背一寒,这句话里的意义……太可骇了。
季疏影听白老夫人提到姑姑,内心一酸,忙收敛心神,临时摆脱开大爷毒杀贵妃这件令人非常震惊,又没法设想的事,集合精力,用心陪太婆逛园子说话。“我也感觉我们这园子月下逛起来最好。”
季疏影挨着白老夫人,沉默听着太婆的回想。这些话,他是头一次听到,这些年,太婆几近没提及过姑姑。
“你也感觉这园子月下最好?”白老夫人笑起来,“怪不得你姑姑最疼你,你也最象她,有点断念眼。”
袁嬷嬷承诺了,叫了值夜的婆子,去请大少爷。
这间暖阁,是畴前女人在家的时候最喜好的处所,抱着本书,在这里坐着,一看就是大半天……
“我不见他。”白老夫人站起来,转头叮咛袁嬷嬷,“由影哥儿陪着我就行了,你去跟影哥儿他爹说一声,今儿早晨,我不想见他,让他归去歇下吧,明天早朝,还不晓得有多少事儿呢,他得养好精力。”
窗户门都糊的严严实实的暖阁里,只要一张供桌,和供桌前两个蒲团。供桌上方,挂着幅画像,画像上是个小女人,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只拂尘,正笑容光辉的逗着地上一黑一白两只猫。
“你姑姑在家的时候,一到夏天就喜幸亏这湖里荡舟玩儿,把船划到湖中间,光着腿坐在船沿上,我让她谨慎别掉湖里,她跟我喊,说有鱼咬她的脚。”白老夫人目光迷离的看着湖面,仿佛又看到了坐在船沿上,两条腿垂在水里晃来晃去,笑的满园子都是欢笑的女儿。
“你姑姑在家的时候,就喜好月下逛园子,说甚么诗情画意。”白老夫人笑起来,“小丫头就会捣蛋,你翁翁还夸她心中的景,真会惯着她。”
好一会儿,白老夫人今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画像,叹了口气,低低叮咛道:“明儿把这幅画像收起来吧,放到我屋里阿谁大柜子里,等我走的时候带着,这间暖阁,把门窗都翻开吧,还象畴前那样安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