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顺手拈起一柄扇子,缓缓翻开。
她言辞诚心,姿势谦虚,大太太眼里掠过了一丝对劲。这几匹蜀锦,也只要在她还是长兴侯府的蜜斯的时候见过近似的,温瑾言生于姑苏,长在姑苏,没有见过也是平常。送礼品,不免但愿对方能体味这份用心,不然,难道有明珠暗投之感?
温瑾瑜眼里顿时有了一簇小火苗,她狠狠瞪了温瑾言一眼,才上前几步,笑道:“母亲和四mm说甚么呢?若不是天热,我也来凑个热烈!”说罢,掩袖而笑,调皮的眨眼,拉着温瑾言的袖子,用大师都能闻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你看母亲多疼你,不幸我来了,只能坐冷板凳!”
“母亲!”温瑾言上前施礼,视野落在窗台上那一盆山茶花上,表情有些许的和缓。
在这敞亮的灯光中,温瑾沅眼中有讽刺,有烦恼,有痛恨……
送出去的东西天然不成能收回,这也是温瑾言没有让丫环带着那几匹蜀锦过来的来由。
温瑾言看着铜镜中那张稚嫩的脸,很久无言。
“是吗?”温瑾言强自挤出一个笑容来,深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脊梁,一步步走到了正房。
通往正房的那条路,昔日不晓得走了多少次,这一次却显得格外冗长。
温瑾言只瞥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大太太或许内心不待见她们这些庶女,可明面上都是和和蔼气的,挑不出半点错处。本日看起来,仿佛没有给温瑾沅留多少情面。可谁又能说些甚么……
到了夜间,淅淅沥沥的开端下雨。晚来风急,温瑾言归去的路上淋了一身雨,墨荷唯恐她着凉,特地去厨房熬了浓浓的姜汤,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罢休。岂推测了后半夜,竟真的开端发热。
“画是好画。”大太太浅笑点头,“只是我好久未曾把玩,有些陌生。”说罢,望着温瑾言和温瑾瑜二人,“你们姐妹二人一人一把,分了吧。”竟将扇子重新放回匣子中,再也没有多看一眼。
彼时已近傍晚,落日西下,屋子里有一层淡淡的昏黄光芒。
温瑾言和大太太并肩坐着,一眼便瞥见,内里躺了两柄扇子。扇骨看模样是湘妃竹,做工很邃密。
温瑾言大为吃惊。
温瑾言微微的笑,仿佛很喜好她的活泼似的。
大太太有些不测,却也在道理当中,叮咛丫环搬来了锦杌,笑道:“我让人送去的那几匹料子可还喜好?”
温瑾言正愁不晓得如何启口,闻言立即惶恐道:“天华锦,雨丝锦,月华锦,都是蜀锦中的极品,一匹之价不成估计。莫说我年事轻压不住,这等宝贵之物,岂有长辈尚未享用,小辈先领受的事理。”说着,头垂得低低的,诚心推让:“我实在受之有愧,又因是母亲所赐,不敢推让,惶恐不已,坐立难安。”
温瑾瑜想来也听出了大太太的疏离,也只道了谢,便不再二话。
不一会,温瑾沅也来了,进门便是三分笑:“这天越来越热了,我昨儿个趁着夜色画了月色茶花,也不知母亲可还看得上眼?”一面说,一面从身后的大丫环绣朱手里捧过匣子。
大太太的神采更显温和,却也没有过量对峙:“你这傻孩子……”转头和林妈妈打趣:“东西还没捂热乎,就想着送人了,手面也忒大了些!”
对未知出息的惊骇,对重生后的苍茫,孑然一人的孤傲,各种情感在心头盘桓,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可没想到温瑾言不但识货,还精确的说出了这几样蜀锦的名字,大太太惊奇之余,内心更是服服帖帖,说不出的舒畅,对劲的笑道:“蜀锦固然宝贵,可若无人识得,也是可惜。何况我们家又不是那豪门祚户,得了样好东西就要藏着掖着,我既给了你,你好好收着就是了,到时候做几件标致衣裳穿上身,我看着,也就欢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