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归的老农负着双手佝偻着身子,手中牵一截绳头,慢吞吞地从远处田埂上走过,绳索拖着一条瘦骨嶙峋的老牛,牛脊上坐着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娃娃,小娃娃正得意其乐地玩着爷爷的斗笠。更远处,车**的红日已经半没于天涯。
杨家在青州本来只算得一其中等殷实的人家。四年前杨家老仆人杨炳坤病逝的时候,把兴步维艰的的产业一股脑儿交到了他年仅十九岁的独生子杨旭手中。旁人都觉得杨家要今后式微了,杨旭接办家业的头一年确也没有显出甚么本领来,慢说是开辟,就是守成也嫌不敷。
美人儿那滑滑嫩嫩的俏脸正埋在他股间,云鬓花颜频动,花枝辉耀步摇。檀口雀舌吞吞吐叶,吮弄之间弄得他魂消魄荡,欲仙欲死,身下那叶小舟受力之下,也是浮浮沉沉的,荡起多少令人遐思的波纹。
到了傍晚时候,炎热的感受才垂垂散去。落日西下,余晖似雾,放眼望去一片烟红,云河镇照月湾一带此时特别显得清冷一些,因为这里有弥河支流构成的一个水湾,约莫有五九亩的面积,湾中遍植荷花,四下里尽是柳树和桑椹树,是个消暑乘凉的地点。
但是谁知从第二年起,这杨旭便有如神助普通,不管是经商种地养马开矿,的确是无往而倒霉,家中敏捷购置起了店铺、作坊、地步、马场……,财产像滚雪团普通暴增,现在已跻身青州十大朱门之列了。
只可惜这是杨家的别业私产,外人不敢在这里浪荡,家仆小厮们也早早见机地避开了去,有幸见此一幕的唯有那瞪大双眼,伏在荷叶上用力鼓着肚皮的几只蛤蟆。
听香身子一歪,“哎呀”一声叫喊,就在这时,那人右手一扬,手中一道寒光一闪,恰如天涯那轮弦月普通,一道清寒幽冷的光芒“噗”地一声便刺进了杨旭的心口。
岸上不远处有一幢房屋,窗棂上还映着灯光,跟着听香的惊叫,那灯光敏捷移开,然后门扉吱呀一声响,有人举着灯盏快步走了出来,
一看这副模样,老夫就晓得这是杨家仆人携家眷从青州府到乡间来避暑了。老夫是个本份诚恳的农夫,见人家船上有女眷,再看未免失礼,这朱门大户可不是他这乡野村夫招惹得起的,老夫忙低了头,加快脚步往前赶,不远处,镇子上空已飘起了一道道炊烟。
这个名唤听香的美人儿当真不错,生就一副如花似玉的俏模样,做得一手赞不断口的甘旨好菜,奉侍人的本领更是了得,若非如此,前几日往泰州府去时,杨公子也不会花了两百贯宝钞的高价把她买下,即便以杨公子惯入花丛的风骚本领,也经受不起听香的唇舌拨弄,他的双腿垂垂绷直,脚指弯起,呼吸也短促起来。
不过村里人可不敢到这儿来避暑乘凉,因为这儿是青州杨家的别业私产。水湾里荷花长得很畅旺,满湾的荷叶一片碧绿,远远的有一叶小舟正行于其间,小舟过处,荷叶迎之避开,一缕箫音清如梵唱,跟着那分开的荷叶逸向四周八方。
鱼儿咬钩了,夜色昏黄,看不见鱼漂儿沉入水中,可那鱼线绷得笔挺,手上突然受力,倒是能感遭到的。不过此时杨旭已臻极乐境地,那里还不足遐去理睬咬钩的肥鱼,他闷哼一声,俄然丢了酒囊,酒水汩汩地洒向船面时,他的手已已紧紧抓住听香的头发,把她头上的步摇碰落,在船舷上一磕,“咚”地一声掉入水中,一头秀发顿时如瀑布般披落。
气候太热,除了这些兴趣勃勃的小孩子,其别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力,除非要下地,不然都在门前屋后的阴凉地儿里乘凉避暑,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就算是浓荫如盖的大柳树在这鬼气候里也是一样无精打彩的,柳枝毫无活力地耷拉着,只要藏在树丛中的知了没完没了地聒噪,叫的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