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仓猝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殿下,皇上磨刀霍霍,杀意已现,周王、齐王、代王现在已接踵束手就擒,而皇上最顾忌的就是殿下你,皇上岂会因你自赴朝堂便就此干休?殿下此去,恐怕不但不能劝得皇上转意转意,还要自投罗啊!”
在方孝孺的影响下,朱允下召按捺佛田、限定佛产,对佛教的节制较朱元璋的时候更加峻厉。实在尊佛、灭佛,在史上反几次复,跟着统治者的态度几起几落,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这条政策于国于民的功过得失精确与否这里且非论,但有一点倒是不容质疑的,那就是:它把佛教弟子推到了朝廷的对峙面上。
洪武十五年,马娘娘病逝,诸王赴京奔丧,哀思欲绝的洪武大帝为儿子们每人都配了一个僧侣随他们回就藩之地,让他们陪侍诸王,为马皇后诵经祈福。二十多个藩王,每人身边都配了一个和尚。现在十六年畴昔了,当初那些僧侣可有一个成为一座大寺院的方丈主持?可有一个被亲王敬若上宾,如师如友?
何况,道衍已经细心地盘算过,燕王久在边关带兵兵戈,现在北平的初级将领固然被朝廷撤换了很多,但是初级军官将领,大部分仍然是燕王统驭过的部下,且对燕王横扫漠北的勇武推许备至。燕王若登高一呼,他们之必定有人呼应。
有此各种考虑,道衍感觉,燕王如果想死里逃生,扯旗造反一定就全无机遇,但是没想到燕王至今仍执迷不悟,在王府装了半个月的病,脑袋都憋大了,就想出这么一个“送羊入虎口”的所谓奇策,道衍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