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她对这个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不屑一顾。
赵青菀自顾自饮着，眼儿斜斜地看着徐晋原，挖苦几近溢出睫毛。
“起来吧。”暗青色的车帷悄悄一动，徐府尹鞠着身子不敢昂首直视公主容颜。
徐府尹抬袖擦了擦额头。
“哎呀，本宫向来不喜难堪旁人。徐大人如果当真破不了这案子也无妨，本宫自有体例找一个破得了的人来替徐大人分忧。你说如答应好？徐大人？”
“人不都抓了吗？徐大人还在等甚么？”
固然怀宁公主笑得极其轻巧，可他明白，她铁了心要整死阿拾。
“回殿下的话。那女人只是带回衙门来查问。仵作已然验明，张捕快一家九口死于蛇毒，阿拾一介女流之辈，和张捕快家又无怨无仇，凶犯不会是她……”
赵青菀面庞儿扬起，甜美地笑着，紧盯徐晋原板滞的老脸。
马车缓缓而动，车内宽广富丽，有淡淡暗香，中间放着一张黄花梨的小几，摆了吃食和茶水。
在京师这地界，一块牌匾落下都能砸出个皇亲国戚。
“徐大人这是瞧不上女流之辈呢？”赵青菀哼笑一声，眼皮慢悠悠地翻动着，“这么说来，本宫这个女流之辈在徐大人面前也是上不得台面，说话也不管用咯？”
马车驶出街巷，停了半晌。
“多谢殿下挂怀。这案子还没破。”
徐晋原做了三年顺天府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一看这面前这紫金横架，健马宽轴，车夫也肩阔腰直，威风八面，他便晓得这个公主是谁了。
“本宫甚么也没说。”赵青菀娇冷冷地拖曳着声音，瞄他一眼，眼角的笑意味深长。
徐晋原满脸是笑地迎了上去，端端方正行了个臣下礼。
“徐大人说她是凶手，她就是凶手。只要她招了，文书上画了押，办成铁案，便是三司会审，又如何？徐大人说她杀了人，她就不无辜。”
有生之年能上公主坐驾，徐晋原战战兢兢。
“这还不简朴？”
侍立在赵青菀身边的小宫女，低低头，也是难掩惊骇，
“还望殿下明鉴，府署里三班六房，无数双眼睛盯着臣，如果查无实证就草草结案，怕是不能取信于人。那么多人、那么多嘴，少不得会传出些风言风语……”
赵青菀轻笑一声，那神采看上去竟是一种毫偶然机的纯真，仿佛只是捏死一只不起眼的蚂蚁那么简朴，“哪小我传出风声，你就割掉哪小我的舌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不就好了吗？”
徐晋原神采微变，心在这一刻揪紧。
“臣、不敢。”
“恕臣痴顽，殿下的意义是说？”
“徐大人手上有桩灭门案，传闻凶手抓到了？”
“这桩灭门案呀传得沸沸扬扬，父皇病中惊闻，心忧百姓、寝食难安。本宫是个重孝之人，恐父皇多生烦躁，影响龙体安康，这才来扣问一下徐大人，何时能破案呀？”
“微臣大胆一问，殿下对阿拾是不是有甚么曲解？”
他仿佛明白了甚么。
徐晋原被留在原地，那紧闭的车帷又启开了，传来赵青菀轻软的笑声。
赵青菀拿着茶针，在茶盏上慢腾腾地划拉着，一声又一声，摩擦得锋利刺耳，听的人汗毛倒竖，她神采却更加安闲。
“曲解？”赵青菀拔大声线，笑得咬牙切齿，“徐大人是指本宫无事生非，跑到你跟前来曲解一个贱婢？还是说本宫眼瞎，识人不清？”
慢而带笑的话，说得阴狠非常。
……
赵青菀哼笑撩眼，目光带着尖厉的寒意，“徐大人是说本宫在仗势欺人？”
徐晋原第一个说不出话来。
今上的至公主怀宁。
帘角掀起，模糊一截锦袖，赵青菀对劲地看着这个年龄大把的文官对本身恭敬有加的模样，轻哼一声，精美的脸傲岸冰冷，“此处不便说话，大人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