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蜡油是你让人封上的吧?”陆绎问道。
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沙修竹神采很丢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今夏掩口低笑,与杨岳附耳道:“难怪常有捷报,本来仇鸾除了吃空晌捞银子,还割死人头冒功。”
“你……”王方兴气得火冒三丈,“你跟从我八年不足,我自问并未曾虐待于你,你为何要做下这等事,陷我于水火当中?!”沙修竹因工夫了得,且脾气朴重,故而颇得信赖,在王方兴麾下多年,现在虽犯下事来,一时候又如何下得了手杀他?
“他只要老诚恳实的,我必不难堪他。”陆绎道。
若换一日,在锦衣卫面前,沙修竹自是谨言慎行,但此时现在他早已将存亡置之度外,再管不得很多,当下嘲笑道:“俺是粗人,不懂你们朝堂上那些个弯弯绕绕,你们就应当去边塞看看,姓仇的也能算个将军吗?他敢出兵吗!当年曾将军多么神威,却被姓仇害死……”
“本来是他劫这套生辰纲是为了替曾将军报仇,真是有义气!”今夏低声叹着,对沙修竹好感倍增。
“且慢,”陆绎起家,站到王方兴面前,直截了当道,“参将大人,请恕我冲犯,此人不能带走。”
王方兴微楞,如梦初醒本身方才已经被抓了把柄,敏捷道:“不,当然不是真的,是这厮满嘴胡言。”
“俺这一世,只图欢愉,并不为财帛。”沙修竹见陆绎尽管查问,不耐烦起来,“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莫要罗罗嗦嗦的。”
王方兴看了他,半晌后甚么都未说,长叹口气,径直出了船舱。
陆绎冷眼看着沙修竹,目中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陆绎公然嘲笑道:“这由头倒是冠冕堂皇,只怕真等生辰纲到了手,你见了满眼的金银玉器,便是十辈子也赚不到,多数就舍不得放手了。”
“陈大建的真草千文、吴道子的南岳图、”陆绎顺手翻捡,啧啧叹道,“这里另有宋徽宗的秋鹰图,若我没记错的话,这秋鹰图原是宫里的东西。”
外头窗底下,闻声里头吵起来,今夏便很乐,手用力扯杨岳衣袖,抬高嗓门道:“要说还是锦衣卫胆量大,明目张胆就要吞了这套生辰纲。你说他还把王方兴叫过来干吗?这不是用心气他吗?”
王方兴听到此处,视线垂垂低垂,寂静无语。
陆绎倒未着恼,风轻云淡道:“实在昨夜,我很早便睡下了,直到你们上船来搜索之前,我都睡得甚香。”
王方兴看着他,已经开端悔怨此事不该轰动陆绎,轰动了锦衣卫,实在费事。
沙修竹呆楞,脸上是如梦初醒后的勃然大怒:“你敢诓俺!……可,你是如何晓得生辰纲所藏之处?”
沙修竹生得非常魁伟,皮糙肉厚得很,挨了这两下,身子连晃都未晃一下,怒瞪着王方兴,因为气血上涌,本来的黑面皮泛出模糊的血红……
“胡说,这如何会是宫里的东西。”王方兴声音虽大,心底倒是一阵阵发虚。
他的声音的确称得上轻柔,但是这话便似在王方兴头顶打了炸雷普通,半天说不出话来。陆绎口中的首辅大人便是严嵩,当年仇鸾是严嵩一手汲引,现在倒把严嵩获咎了。边塞当下景况说一团糟都算是轻的了,圣上不悦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朝中无人保仇鸾,充公兵权,撤职查办便在朝夕之间。
“大人明察!”经太长久的惊诧以后,沙修竹敏捷回过神来,朝王方兴道,“卑职对此事一无所知,其间必然有曲解!”
沙修竹看着他,不屑道:“俺就算奉告你,你也不会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