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四老爷再如何宠她爱她,可嫡庶有别,就是有别,强算起来,她梅玉华就是两个女儿跟前的下人。
梅姨娘神采一暗,视野落在徐氏身上,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就来气。徐氏乃书香世家的女儿,又生了王家嫡长孙,就她那要死不活的德行,一纸休书也是迟早的事儿。
“是。”徐氏墩身应诺。
“不就是个恃宠而骄的丫头电影么,神情甚么?有本领也生个带把儿的!”
一旁的嬷嬷奉茶来,老太太慢条斯理的揭盖子、吹茶叶,很久才嘲笑道:“你哪担得上‘教女无方’四字?若因这个由头,我也该责她们嫡母,而不是你这个姨娘!”她语气一顿,将茶杯盖子重重一合,“另有,在我面前你得自称‘奴婢’,别一天我啊我的,没点儿端方!”
王听桃带着浓厚的鼻音哭道:“老祖宗,桃儿和mm知错了……但,但梅姨娘真的没有在我和mm面前说过五妹的好话,我、我那么做,只是因为,因为……”
李氏凶暴,说话也直来直往。
怪不得四叔对梅姨娘的宠嬖远超四婶。
“甚么合分歧的!”老太太抬起拐杖,咚咚的敲地,“咱又不是皇家,那般多的端方。明珠儿才落了水,我这是替她讨公道,她坐中间瞧着如何啦?”
王家妯娌,刘氏出身最好,父亲是礼部的员外郎,母亲是晋王妃远房表妹,她本身又精通琴棋书画,掌管王家中馈多年,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这些行动落在梅姨娘眼里就是虚假,刘氏人前老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仿佛与谁都要处好干系,背后里又哪是真的亲厚?要说城府,刘氏可比她和李碧侬深沉多了!
“说。”
李氏本来作壁上观的看热烈,可听张嬷嬷说这梅玉华连她的女儿都要编排,顿时忍无可忍,阴阳怪气的说,“章台地儿出来的人,也就只能唱唱小曲弹弹琵琶了,那甚么想要变凤凰,的确痴人说梦!老祖宗,您最好让桃姐儿两个少跟梅姨娘黏糊,别带坏了王家先人。”
三老爷从不去她李碧侬的院子,这在王家又不是啥奥妙!人三老爷每天歇在黄姨娘那儿,明摆着没人说,公开里不知多少人说她守活寡,倒不如跟长房的林氏一起吃斋念佛算了!
她看不起倡寮里出来的梅姨娘,老太太也看不起。之前老太太总呵叱她嘴巴毒,此次却没有贰言。
梅姨娘不吭声了。
李氏见梅姨娘呆若木鸡,忍不住好笑,但又感觉大庭广众之下嘲笑不当,忙用帕子遮住嘴角。
老太太还是面沉如水,她怠倦的闭了闭眼,“持续。”
老太太将马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厉声呵叱王听桃姐妹:“张嬷嬷说的话你们认不认?”
老太太坐的椅子宽,她仿佛看出了王锦锦的局促,因而往中间挪出一块空,拍了拍身下的软垫:“明珠儿,来,坐老祖宗的中间。”
她一侧头,就瞥见刘氏脸上那端庄而对劲的神情。
王听桃与王听芹毕竟是两个小丫头,就算心机多,这会儿被拆穿也不敢满嘴胡言。她们尽管低着头哭,老太太再诘问了一次,王听桃才谨慎翼翼的点了下脑袋。
她严肃实足,光这一句,便将王听桃姐妹俩吓的够呛。
另有这满屋子丫环婆子,没一个好东西!这王家乌烟瘴气,除了四爷,又有甚么好人?梅姨娘暗中叨叨逼逼将统统人都编排一遍,内心才略微好受了些。
堂中灯火光辉,丫环们垂首立在两排交椅中间,当头的黄梨花木的案设着青铜方鼎,内里插着三柱手指粗的高香,案几旁一对楹联,中间挂着福禄双星图,上悬匾额,书大气澎湃的“福寿堂”三字。
老太太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皱纹满布的面庞深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