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赫多年的安王府被抄家封宅,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
“儿臣此次无诏私行回京,乃是事急从权,”云烈取出那张写满北狄文的小小信纸,交到内侍手中,“上个月临川防区截下一只前去北狄的信鸽,请父皇传九议令前来验译此中内容。”
显隆帝点头,接着又带了模糊斥责之意环顾四下,“谁另有话说?”
八月十三,显隆帝召恭王云炽、桓荣公主云汐并专管皇族宗婚事件的宗正寺卿合议后,论定人证物证俱可采信,安王云焕通敌之事就此坐实。
这些年来,他花了太多心机打压云烈,可统统事到了云烈身上,全都像铁拳捶上棉花团。
现在他手上的统统,是他应得,也是他所求。
此时的云焕一身粗布长衫,描述混乱,神情落拓,再不复往昔那般风神毓秀。
他当即令皇城司批示使高瑜,及黑甲内卫副统领赵缇共同彻查此信的来源。
罗翠微安闲站出来, 向显隆帝执礼后, 转而噙笑望向出言者, “我只问一句,罗家的商队, 最后走临川了吗?”
重拳之下,有牙齿脱落的声音,有肋骨断裂的声音……
在各方权势的推波助澜之下,短短几日,此事就已闹到街知巷闻;那文书吏及两名幕僚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不必酷刑拷问便一一招认。
见他行动纯熟流利,云炽忍不住调侃道,“看来,五弟在府中的职位……不太高?”
昭王殿下在府中,想洗床单就洗床单,想挠门就挠门,想抱孩子就抱孩子,想雕梨就雕梨!
曾经备受陛下宠嬖的安王被削爵,交由恭王云炽圈禁羁系,宗正寺接陛下谕令,将云焕自玉牒除名。
想到敬爱的老婆,云烈眸色转暖,唇角浮起笑意,“这能够是你我此生最后一面,我也没甚么要说的了,你放心孵跳蚤吧。”
答案当然是没有。
因而,在高瑜各种不动声色的掌控与指导下,他与赵缇从信纸的纸张、墨迹、笔迹多管齐下,终究通过墨迹中少量的星砂细粉,“推断”出此信所用的墨锭为少府专供皇室的“星砂墨”,以此将信的来源锁定在公侯以上之家。
不但没有,罗家还完整让出了北线商路, 能够说是与临川半点干系也无。
这就是云汐的狠辣之处。
云烈一边应着云炽佳耦的话,一边极其天然地从罗翠微怀中将圆子接过来抱好。
即便他们各自脾气差异、境遇有别,可他们听过一样的家国大义、是非对错。
之前筹办的很多后续说辞,包含筹办好的人证黄静茹, 在这句简朴却直指核心的问句之下,已再无用武之地了。
在暗无天日的幽闭中,他无事可做,自是将统统事全数在脑中倒推了一遍。
云烈伸手在他头上重重一拍,“因为他俩这些年虽也沉迷争权夺利,却没健忘本身要争的是储君之位,也没健忘本身争夺那储君之位是要做甚么!”
“父皇……不,陛下谕令只是将我圈禁,”云焕神采转为惊骇,连退数步,后背死死贴到墙上,“你不能动我!云炽呢?云炽如何敢让你动我!云烈我奉告你……”
虽说显隆帝对膝下浩繁的孩子从没做到过一视同仁的心疼,可统统皇子皇女幼年时皆在内城,同在北苑那座皇家书院进学受教。
云焕闭了闭眼,缓过五脏六腑几近分裂的痛意,笑得古怪,“你不是一贯矜持风骨狷介、不屑结党,现在竟也学会……与他们两个联手来,围歼我了?”
待到云焕鼻青脸肿地屈身伸直在地,云烈才无趣地“呿”了一声,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