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少爷程煜从人群中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见呆站在原地端着茶壶的程金枝，眸子一转，便颤栗着身上矮壮的肥肉，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茶水从他纤长的睫毛滴落，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向微薄的唇瓣，最后隐进了衣衿深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冷峻的双眸，程金枝只觉脊背升起了一股砭骨的寒意，连脚底心都被冻得瑟瑟发冷。
“很较着吗？”高珩合上茶盏，侧目看了顾寒清一眼，“想必明日这都城当中就会传出流言，说我倾慕于程府大蜜斯，想借此挨近靖国公，再传得离谱一点，就会说我觊觎储君之位，欲与高官缔盟扳倒太子。太子本就视我为眼中钉，你寄父是想借言论造势，逼我就范。”
“好好，我这就去。”程金枝嘻皮笑容地回声拜别，穿过人群的同时，也闻声了很多来宾口中的窃保私语。
“好一出外头看不着的《青萝袖》，本来是挂羊头卖狗肉。”
“火上浇油恰是时候，这下有好戏可看了。”
高珩生硬地扯出一张笑容，眼中却并无笑意。高勋固然在高珩面前夙来口无遮拦，但对这个兄长到底有些畏敬，当下瞥见高珩这副神采，立即赔笑道：“不是不是，我的意义是，我本来觉得三哥你清心寡欲，心如止水，本来也经不住才子美眷的引诱。也是，大师都是男人，男人就应当喜好女人……”
与此同时，程金枝正端着一壶刚沏好的凉茶往来宾中走来，想到很快就能看到她那两个姐姐瞋目相对的好戏，一大早忙活至今的怠倦法度也刹时变得轻巧了很多。
“程家的两位令媛都适逢婚龄，你说这会不会是程大人决计安排，想替程家觅得一名贤婿啊？”
“看来殿下并不喜好寄父决计为你筹办的这出戏。”
程金枝得意其乐地在内心想着，身边的程秀凝重重地把茶壶放在了她面前：“你去跑堂给我沏壶凉茶来，这热茶喝得人都要着了，我倒要坐在这里看看，我这个大姐还能耍甚么把戏。”
“赵皇后执掌后宫多年，虽只是一介妇人，在朝中的权势却不容小觑，绝非是盏省油的灯。”
高勋仓猝以手捂嘴，严峻得像个怕被挨骂的孩子。
“晋王殿下，你就不要越描越黑了。”
高珩说着，俄然站起了身，当然，他并非真的怪责高勋，而是偶然间被触到了心结，心中沉闷。
程秀聆听闻程金枝的话更加愤恚，她嘭地一声将茶杯砸在桌上怒道：“就凭她如许摆手弄骚还想当王妃？这个程素锦，背后必定有她阿谁目中无人的娘给她撑腰。哼，先前跟我抢寒清表哥，此次又跟我争燕王，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高珩笑吟吟地说着，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程素锦虽为长姐，在年龄上与程秀凝实在只差了半年，这二人现在都已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因为程府是侯门大户，上门提亲之人也是络绎不断，只不过这两姐妹从小到大，事无大小都要相互攀比，加上心比天高，竟没一个瞧得上眼。
“我闭嘴我闭嘴。”
戏台之上的程素锦笑若春阳，娇羞半掩，常常凌波移步，飘舞衣袂，眼神都成心偶然地瞥太高珩和顾寒清，脉脉含情，而坐在人群当中的程秀凝已经气得面色乌青，固执团扇的手都在瑟瑟颤栗。
顾寒清忍笑看了高珩一眼，见他嘴角的笑意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出于美意打断了高勋滚滚不断的言辞，心中不由为后知后觉的他感到一阵“担忧。”
“哎呀二姐，这在戏台上跳舞的不是大姐吗？”程金枝故作惊奇地凑到了程秀凝身边。
“天哪！”
顾寒清语重心长道：“当年兰贵妃之死对寄父打击很大，不管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背后有赵皇后支撑的太子登上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