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贵体无恙?”鹖冠子问道。
椒浆呈上来了,楚王并不答话,只拿起酒爵道:“先生请。”
《山海图经》是在上古文籍的根本上修补增订,此事由太仆观季发起,鹖冠子是帮手。听闻楚王体贴,鹖冠子揖礼相谢,答道:“编撰《山海图经》,一理上古文籍,二明天下地理,此善之善者也。可古籍多录海内事,少有外洋风景,幸亏荆王子能知天下各洲地理……”
“国事沉重,大王日夜劳累忧烦,病虽愈体仍虚。先生切不成使我王大惊大骇。”走在前面的长姜俄然停了下来,说罢对鹖冠子重重揖了一礼。
“先生请。”正寝以外,方才打发完春阳宫来人的正仆长姜浅笑着给鹖冠子带路。
锦帛包裹的书柬第二天又摆在熊荆的几上,他再痴钝也清楚这是有人投石问路,投石之人十有九八是到处故作高深的鹖冠子。熊荆倒没有看不起鹖冠子的意义,与其他诸子比拟,鹖冠子也算文武全才,五国合纵总批示、赵国大将庞煖便是他的弟子,昔年阳陵君收江旁十五邑,他也曾率兵随军出征。
“不知。荆王子没说。”纪陵君点头。“可有他卷?此卷不好。”
别人当然不是指仆人,而是指其他学派之士人。纪陵君道,“没有。”
“如果想做大子,需求知治国之良术;要知治国之良术,必先觅良师。”纪陵君循循劝诱。“令尹礼遇荀子人所皆知,其必借荀子之名助子悍做大子。子荆要想做大子,也要拜一良师。”
纪陵君不太明白,鹖冠子倒是明白的。听闻‘选材不如铸才’,他沉吟后道:“如何铸才?”
“荆王子生而知之,聪明而懂礼,立为大子楚国之福。”鹖冠子的歌颂毫不保存,他再次问道:“大王想立荆王子为大子吗?若立,当早。”
内廷一如往昔,勉强措置完公事的熊元鄙大家的奉侍下换了一件深衣,但是他未移居小寝,只留在正寝细看着楚国昔日之疆图,感喟连连。
“恰是。”鹖冠子点头。“此与上古文籍所载虽不尽同,却也相仿。如东洲,琅琊出海往东,船行一年可至。荆王子说此大陆已有古之殷人,上有三谷,为红薯、土豆、玉米,所产数倍于粟米。若得此三谷,楚国丁口三十年可倍也。”
“道有稽,德有据。人主不闻要,故耑与运尧,而无以见也。道与德馆,而无以命也,义不当格,而无以更也。如果置之,虽安非定也。端倚有位,名号弗去。故希人者无悖其情,希世者无缪其宾……”
“大王缪矣。四轮之车不能信吗?四百步之强弩不成信吗?”鹖冠子反问道。“东迁以后,我楚国渐衰,秦国愈强,明天降荆王子于我大楚,不消,反受其咎;不取,必受其害,请大王早立荆王子为大子。”
“东洲渺远,又阻于大海……”熊元也收回了哪天鹖冠子的感慨。
只是期间的范围性让他难以勾画出更适合当下的政治体制,这也是扫灭六国、同一天下事法家而非道家的启事。再说,熊荆偶然成为楚王以弱楚抗秦,汗青无需变动,他打打酱油、重视不要被秦军抓去咸阳杀头便可。
《鹖冠子》六十卷纪陵君没有看过,也看不懂。他觉得鹖冠子没有把好文章拿出来,殊不知《博选》为六十卷首卷之肇端篇,整部书都以此为按照。幸亏熊荆说的只是‘选材不如铸才’,而不是否定书中‘以人(才)为本’的思惟,不然……
“东洲三谷所产如此之丰?”楚王有些冲动,一冲动就牵动病情,是以不得不手按胸口。立在中间的长姜见此来不及指责鹖冠子,只想顿时呼喊医尹,幸亏楚王的冲动一会就停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