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中洲这么大?”和昭断几个一样,楚王的天下观也颠覆了,他之前所知的是各国皆天下,遥远皆蛮夷,没想到各国仅仅是天下六洲一洲之东隅。
“国事沉重,大王日夜劳累忧烦,病虽愈体仍虚。先生切不成使我王大惊大骇。”走在前面的长姜俄然停了下来,说罢对鹖冠子重重揖了一礼。
“我非大子,何必知治国之良术?”熊荆把书柬卷了起来,装进锦帛袋里。
“荆王子生而知之,聪明而懂礼,立为大子楚国之福。”鹖冠子的歌颂毫不保存,他再次问道:“大王想立荆王子为大子吗?若立,当早。”
“荆王子说:与其选材,不如铸才。”纪陵君悻悻。身为封君、出身公族的他与其他封君卿大夫一样不如何识字,读不懂过分冷僻的文章。这不是个别征象,各国(秦国例外)环境都差未几,比如魏国,五百多个朝臣有一半不如何识字。鹖冠子的文章有些冷僻,纪陵君不知上面说了些甚么,也不太明白熊荆那句话的启事。
“子荆甚么意义?”本筹算等几天的鹖冠子见纪陵君把书柬拿了返来,故作姿势的他忍不住相问——给熊荆的是《鹖冠子》第一卷《博选》篇。字虽未几,含义颇深,普通人难以贯穿此中深意,搞不清纪陵君如何这么快就返来。
“道有稽,德有据。人主不闻要,故耑与运尧,而无以见也。道与德馆,而无以命也,义不当格,而无以更也。如果置之,虽安非定也。端倚有位,名号弗去。故希人者无悖其情,希世者无缪其宾……”
“非也。荆王子懂舟楫之术,说以一县之力便可东渡东洲,取此三谷。”鹖冠子道。
“如此甚好。”长姜用力挤出些笑容,可如何也笑不出来。
纪陵君不太明白,鹖冠子倒是明白的。听闻‘选材不如铸才’,他沉吟后道:“如何铸才?”
只是期间的范围性让他难以勾画出更适合当下的政治体制,这也是扫灭六国、同一天下事法家而非道家的启事。再说,熊荆偶然成为楚王以弱楚抗秦,汗青无需变动,他打打酱油、重视不要被秦军抓去咸阳杀头便可。
“东洲三谷所产如此之丰?”楚王有些冲动,一冲动就牵动病情,是以不得不手按胸口。立在中间的长姜见此来不及指责鹖冠子,只想顿时呼喊医尹,幸亏楚王的冲动一会就停歇了。
别人当然不是指仆人,而是指其他学派之士人。纪陵君道,“没有。”
“先生请。”正寝以外,方才打发完春阳宫来人的正仆长姜浅笑着给鹖冠子带路。
《山海图经》是在上古文籍的根本上修补增订,此事由太仆观季发起,鹖冠子是帮手。听闻楚王体贴,鹖冠子揖礼相谢,答道:“编撰《山海图经》,一理上古文籍,二明天下地理,此善之善者也。可古籍多录海内事,少有外洋风景,幸亏荆王子能知天下各洲地理……”
熊荆他本觉得鹖冠子是要做他的幕僚,没想到人家是要做他的教员,他正色道:“谁做大子,父王与朝臣谈鉴定,我岂能擅自相争?我以谁为师、以谁为傅,也有父王定,不然不孝。”
“不知。荆王子没说。”纪陵君点头。“可有他卷?此卷不好。”
话题又绕回立储一事,见楚王神采慎重、杜口不言,鹖冠子只好迂回:“东洲有三谷,西洲有龙马,南洲有金石,荆王子正欲造舟而取之。此舟非江河之舟,乃大海之舟,其以缁布为衣、铜甲为衫,可御风而行;又绘天下六洲之图,曾予野叟一幅,虽小,请大王观之。”
不想卷入太子之争的熊荆以‘不孝’为名回绝纪陵君的发起,却没想到本身给本身挖了一个坑——同一天,楚王召见了鹖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