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那嬷嬷用眼神剐了丫头一眼,又劝道:“何必来着,世子是做大事的人,心肝肠子没那些弯弯绕绕,他想是瞧着您在里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太好,这才走了,不是……”她说到一半,见周秦几人过来,却住了嘴。
那老仆甩了两下甩不掉,便只好被两人架着,无法道:“放我下来,我不去追,我去那边廊子下头躲雨!”
那老仆待要再追,却被两名保护一人一只手臂搀了,一人说:“陶叔,便别难堪我们了,世子让您回亭子,您这跟上去了没事,我们可遭了秧。”一人说:“归君子也见了,您这事情也完了,就世子那脸,如果真的建议火来,才是您差事办砸了。”
周秦忙上前与她见了礼,两人酬酢一阵,将方才产生的事情含混着混了畴昔。
当日他们看起来便是浅显的绿林豪杰,此时只不过换了一身衣衫,气质却为之一变。又因才出了假山,并无妨其间有人,其统统反应皆出天然,下认识站立行走间竟很有虎帐之范。
杨妙芳舒了口气,她只担忧对方问起方才的事情来,现在见岔开话了,忙接道:“好几年前做的了,爹爹给我去求的,也花了好大工夫才得了来,此次带出来,我还怕磕碰了。”
这男人满身尽湿,周身满盈着一股戾气,他只略扫过周秦几人一眼,冷冷的眼神带着杀气,看得人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周秦本觉得那男人会不睬会,谁晓得他竟站住了,转头看了这边一眼,叮咛道:“送你们陶叔回亭子歇着。”语毕,自顾自往前走了。
少女并不起来,只一味伏桌哭着。中间的丫头应道:“女人,我们别理他,是他有眼无珠!”
这一副难堪的场景在面前,让人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眼看雨并没有停的模样,她给海棠使了个眼色。
正测度间,那少女已经清算结束,转过甚来。
少女听得外人的声音,忙转过身试了泪,又有丫头上前替她办理。倒是那嬷嬷答道:“太客气了,本不是我们的亭子,雨这么大,快出去躲躲罢。”
两刚正要错开,忽听假山背面传来庞杂的脚步声,又有人喊道:“世子!”
海棠上前福了福,问道:“不知此处所不便利我们女人借个处所避雨?”
只停了这一会儿,周秦感受身上阵阵发凉,想来是雨水浸的,忙往亭子走去。
里头却不是空的,有一名少女面向亭口,坐在石凳上正伏桌嘤嘤哭着。少女背面站着一个丫头并一名嬷嬷,那嬷嬷正俯身安抚,手头递了帕子,那少女却并不睬会。
现在间两人一方感觉丢脸,另一方感觉难堪,聊了些气候景色,都没兴趣再说下去。只见这雨渐次变小,怕要再等些时候才停得下来,这般干坐着也实在局促,周秦因而挑了个不出错的话题,“我瞧着这是义府大师做的琴吧?传闻他这几年可贵亲身脱手了。”
周秦便进了亭子,只见石桌上摆了一扇瑶琴,又用白鹤仰天的香炉子点了香,烟气氤氲,合于从上,闻着似檀似麝,倒是合王香铺才出的沈脑香。周秦不爱用熏香,感觉那味道让人不舒畅,是以府中只采买了些许预备给赵老夫人用,她记得这沈脑香三两银子只得指甲盖大的一片,便转头去看那瑶琴,瞧着那琴柄上刻了一弯云纹,便知是制琴大师王义府的手笔。
才走到一半,却见拐角处劈面冒雨走来一个二十摆布的高大男人,他面沉如水,只眼睛往这边一扫,竟把两个小丫头吓得停了脚步。周秦侧到一旁给他腾了路,那男人与她擦身而过,近看了,倒感觉他五官结实,瞳如点墨,穿着虽不华贵,做工倒是极邃密,雨水一浸,更显得那锦袍上的云纹图案精美。